闵瑾砚大笑:“成,我也饿了,等三火量完尺,咱仨一块儿!”他朝掌柜挥挥手,掌柜会意,就请三火去内间。谁也没注意到,三火在路过楼梯时朝上边看了一眼,眼底晃过一抹摄人的幽光。赢了请客之类的话不过是在说笑,闵老板本身就大方,晌饭搞得十分丰盛,三热一凉四样点心,主食是喷香的芝麻酥油饼和加了红枣桂圆的米粥,但他下午有事,就没要酒。中午饭点儿,上品楼满客,只剩下一个很小的包间,反正只有三个人,也将就坐了,然而,三火人虽坐上了桌,饭菜却一口没动。陈唐九啃了几口酥油饼,总算发现对面的人没动筷,像是对主家有意见,搞得闵瑾砚都有点尴尬。陈唐九问:“三火,怎么不吃呢?这么些菜就没一个合胃口的?”三火安静坐着,点了点自己的唇角,陈唐九愣了下,下意识摸自己相同位置,摸下来两粒芝麻,瞅了一眼就塞进嘴里。三火嘴角一抽。陈唐九满不在乎,拿筷子隔空点着盘子介绍:“这个,糖醋里脊,闻着不香吗?你们山西不怎么吃酸甜口是吧?尝尝,凉了不好吃。”“闻不到,我鼻子不灵。”三火说归说,却没有动筷的意思。“怪不得呢!”陈唐九夹了一筷子里脊肉,吃得嘴角挂油,“色香味,你少了一个,食欲不行,难怪这么瘦!你尝一口,不好吃算我的!”闵瑾砚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三火,上品楼的菜在全保定城可是一等一的,吴大帅都夸过!”三火看在闵瑾砚对自己还算友好的份上,勉强拿起筷子,但他没动那盘里脊,而是夹起块点心慢慢放进嘴里。陈唐九乐了:“豌豆黄,甜吧?上品楼用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细砂糖!”三火抿下嘴里的点心,说:“也吃不出味道,嘴巴不灵。”陈唐九擎着筷子,愣愣看他:“啊……”他跟闵瑾砚对视一眼,好像在说:这人,活的有点惨。闵瑾砚才想宽慰两句,三火却说:“口感还好。”“那是啊,又冰凉又细腻,好吃,是吧!”陈唐九就坡下驴,把装点心的碟子换到他眼前,“吃,多吃点!这个,芸豆卷,夏天吃最好,杏仁奶酪也挺好,你尝尝!”陈唐九为人处世主打一个热情,不然也交不到那么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他坚信,出手不打笑脸人,只要自己够热,对方就算是一个冰坨子,也能给焐热了。但三火好像没被焐热,脸还是板着,碟子里的几块豌豆黄慢慢进了他的肚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陈唐九登时意兴阑珊,搅开碗里浓稠的粥底子,一饮而尽。闵瑾砚看出点端倪,好脾气地问:“三火,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你不太高兴,你说说看,我跟小九是好兄弟,能帮的一定帮!”三火看着他,一双眼睛平静得如同深湖。闵瑾砚被他看得发毛,摸摸自己的脸:“怎么的了?”三火说:“不高兴的人该是你才对,你印堂发黑,自己不觉得吗?”印堂发黑?闵瑾砚一愣,询问地看陈唐九:这什么情况?陈唐九知道在诡异事件方面钟三火比自己有本事,不疑有他,不由得替兄弟着起急,他朝闵瑾砚重重使了个眼色,俩人一起放下筷子。“三火,看出什么了,你直说!”“你家店里,最近可遇见什么怪事?”闵瑾砚吓得喉咙里“咕噜”一声,看了眼陈唐九似乎是想壮胆:“有,那个,其实我也不太能肯定,就是,上个月开始库房就有怪声,布被啃过好几回,掌柜当是闹耗子,下了药,倒是也药死过几只耗子,但那动静偶尔还会有,怎么都不行,这俩月布料没少被祸害,这不,前天才到的上等丝绸,金丝细绣的,整卷给我吃糟了,就剩一半,哎哟,这给我心疼的!”“耗子啊?”陈唐九松了口气,还开起了玩笑,“那可能是丝绸香软,更好吃?”三火把目光撇到一边,脸上明晃晃写着“蠢”。他正色问:“库房可是在二层?”闵瑾砚连忙点头:“是。”三火说:“方才我便发现二层不对。”“啊?”闵瑾砚一惊,没有丝毫犹豫,“三火,既然你是个能人,能不能帮我看看?”三火想了想,颔首。闵瑾砚赶紧站起来:“好,我现在领你去!”陈唐九拿手帕擦嘴:“不是吧,这还没吃完呢,可惜了了!不差这一会儿吧?”闵瑾砚可等不了:“那不打紧,让伙计包起来回头送店里,你带回家慢慢吃!”难得有机会宰闵老板一回,陈唐九高兴了:“光打包不行,一样再给我来一份,尤其是豌豆黄,多来点,三火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