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姜也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又将李美琴母子俩的车门打开,轻声说道:“琴姨,子豪,下车了。”
阿黄又大声叫起来,吓得朱子豪直往李美琴的身后躲。
陆安然轻声喝止道:“阿黄,安静点哦。”阿黄轻轻地呜咽了几声,像是听懂了陆安然的话,当真趴在脚边,鼻子里出轻微的哼哼声,警惕地盯着来人。
三个人缓缓走到陆安然姐弟俩跟前,姜也看着陆佑之,当年那个小男孩,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眉眼间英气凛然,与陆安然有几分相似。
“佑之,好久不见。”
陆佑之看了姐姐一眼,才淡淡地“嗯”了一声,顿了顿,也回应道:“姜也,好久不见。”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站在姜也身后的李美琴母子。
这就是他的妈妈啊,记忆力查无此人的妈妈啊。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真实而又虚幻。
姐姐跟她长得真像啊。那眉眼,简直一模一样。即便她现在老了,眼角生出一些皱纹,也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怪不得姐姐那么好看。
此刻,她也在看着他。陆佑之分明从李美琴的眼里,看到了懊悔、自责和惊叹,还有一丝紧张。
陆佑之嗫嚅着双唇,始终开不了口。
“弟弟,这是我们的妈妈,这是子豪。”陆安然走过来,一手轻轻地搭在陆佑之的肩膀上,一手拉住李美琴。
恰在这时,陆振江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的罩衣还没来得及脱掉,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佑之,这么冷的天,让大家进屋啊。”
“叔叔~”姜也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哎,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陆振江看着姜也,想起两个月前来陆家下跪道歉的姜大海,心里莫名有些酸。
“爸,还有妈和子豪在呢。”陆安然扯了扯陆振江的衣袖,小声地提醒道。
陆振江自然早就看到了李美琴母子,十六年了,她也老了,原本年轻姣好的面容,爬上一丝疲惫之态。
她身侧的儿子不太像她,应该像孩子爸多一些吧。
陆振江不知如何开口,李美琴也同样不知如何开口,她看着这个曾经珍爱她的男人,万千思绪,如鲠在喉。
他比记忆里的样子,消瘦了许多,大概是因为车祸留下了一些隐疾。但是李美琴也在陆振江的脸上,看到了坚毅。
这些年,他们父女三人,过得艰辛却幸福。
“陆伯伯好。”倒是朱子豪率先打破了沉寂,怯生生地喊了陆振江一声。
陆振江愣了一愣,才连连点头应道:“哎,哎,快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谁也不知道,他的手心,早就沁出了细汗。
陆安然扶着李美琴,轻声说道:“妈,咱们进屋吧,外面好冷哦~”
一行人进了屋内,气氛有些拘谨。陆安然忙着给大家倒水,陆佑之则去厨房帮着陆振江拿碗碟、布菜,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落在李美琴身上。
李美琴坐在沙上,有些局促,她略一环顾四周,屋里的陈设虽简单但温馨,原先有些破旧的小平房,也重建成了二楼小洋房。
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正冒着热气,李美琴忽然就红了眼眶,她极力压制内心翻涌而上的情绪。
“快过来吃饭吧。”陆安然笑着朝大家招招手。
六个人围坐一桌,陆振江清咳一声:“先吃饭吧。”说着,就往陆安然的碗里夹了一块鹅肉:“然然,尝尝看,肉烂了没,爸炖了三个小时呢!”
陆安然依言咬了一口,而后眼睛一亮:“爸,很好吃啊~”说着,赶紧招呼大家吃菜。
李美琴不好意思动筷,陆安然就主动给她盛了一碗鹅肉汤,笑眯眯地说道:“妈,你趁热喝,爸做菜的水准是越来越好了。”
李美琴看着面前的汤盅,油花荡着几粒翠绿的葱花,正飘着诱人的香气。
李美琴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冲出屋子,蹲在走廊外小声啜泣地起来。
“妈,你怎么了?”朱子豪连忙放下筷子站起来,就要往屋外冲。
“孩子,你坐着吃吧。我去看看。”陆振江按住朱子豪,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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