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抗拒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少年气。白尘绝这才对他的年轻有了几分实感。楼下的客人渐渐散去,夜宵也吃得差不多了。叶子川起身找小二结账。周遭都安静下来。方才吃夜宵时,白尘绝便感觉周围的客人似乎在路过时都会看自己,尤其是叶子川,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如今吃完,他才发现谢同尘的外袍竟然还披在自己身上。因此,理所当然的,他全身都缭绕着一股淡淡的血煞之气。怪不得叶子川会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也难怪他认定自己不是妖族。当时借木剑之形,一击将大妖戳了个对穿的血煞之气如今极其安分又无害地浮在他身周,如同栖息在珍宝堆中而心满意足的恶龙。有一缕煞气甚至自小指指尖一路紧紧缠住了手腕,蜿蜒到衣袍之下。在今日之前,这些煞气好像没有这么……黏人。对上白尘绝的目光,谢同尘眨了眨眼,有些困惑而认真地与他对视。管管你的煞气啊!白尘绝很想这么对他说,可是谢同尘根本看不到自己身周的煞气,也不是故意沾了自己一身他的东西。他只好有些憋屈地闭嘴,向谢同尘伸出了一只手:“分散的时候……那只妖物没有对你做什么吧?”谢同尘向他献上自己手腕,乖顺道:“没有,只是进到了一个幻境中,意识到幻境是假的之后就出来了。”脉象没有异常,谢同尘说得轻描淡写,白尘绝心中却莫名升起了几分心疼。如果不是能看到煞气的变化,他真要被这么骗过去了。白尘绝:“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谢同尘垂眸:“什么都没有。”白尘绝起身:“没有便没有吧。”叶子川在柜台前久久没有回来,白尘绝正要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却被谢同尘拉住了衣角。谢同尘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毛茸茸的脑袋靠住,发丝蹭得他脖颈发痒。“幻境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养父母,没有帮我的人,也没有兄长。”白尘绝脚步一顿,对谢同尘提不起气来,只觉得那妖物实在是该死,怎么专门捅人心窝子。他安慰:“那些都是假的。”谢同尘笑了笑:“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我已经遇到哥了,不是吗?”白尘绝觉得氛围有些古怪。他不知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只好溜之大吉:“……我去看看叶子川。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柜台边。叶子川面露尴尬地跟小二掰扯:“我是忘了带钱了,但是很快我就会还的!等一下等一下!你认不认得这个?”他向小二展示他衣袍上的团纹。小二不信任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身上这么好的布料,还上点一大桌子菜,连一文钱也拿不出?你不会是专门来骗饭的吧?”白尘绝:……叶子川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逐渐从深夜挖妖丹恐怖道士转变为不靠谱小青年。他叹了口气:“忘带银钱了吗?”叶子川看出他的意思,拦住白尘绝狠狠摇了摇头:“说好了让我请客的!马上!马上结账的钱就来了!”叶子川的反应让白尘绝甚至开始回忆,道士有没有什么可以耗费一段时间变出银子的法术了。总不能一直伫在这,白尘绝将手探向钱袋,庆幸今天带的银钱还算充足:“还是让我来吧,这些银钱够吗?”说银子,银子到。事了◎兄弟抱一下◎小小的客栈在今夜迎来了它的最后一位客人。客栈中安静下来。叶子川惊喜:“师父!”身着华袍,气质不凡的青年人幽幽叹息:“让你遇到危机时刻放那烟花,你就用它讹师父结账?”他的目光从客栈众人扫过,最后笑眯眯地落在了白尘绝身上:“在下元明意,孽徒给你们添麻烦了。”白尘绝不认识此人,因此对这名字也毫无反应:“不妨事,我……”可周围总有识货的人。店小二看起来快要晕倒了:“国、国师大人?”等等,什么国师?那个要炼百妖丹的国师?!白尘绝的心如同浸在了冰水中。对方看出他的身份了吗?他是直接逃还是虚与委蛇比较好?元明意把一颗金瓜子丢给店小二,扭头看向叶子川:“都吃完了?讹师父付钱也不知道给师父留一些?”叶子川嘟囔道:“你不是不用吃东西吗……”趁两人交谈白尘绝正要趁机溜走,却被叫住:“小友留步!”他僵硬地回过头,面前是笑容满面的元明意:“我这徒弟肯定添了不少麻烦,可否给我一个致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