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自然没碰到李珍,她急道:“别说我不会叫人传话,就是传话也不会去请二叔。”这时窦玉溪急急忙忙跑过来:“大姐姐,不好了,我爹不见了。”她急得汗落滚珠,“我娘说昨天林家兄弟递了个消息给我爹,我爹兴冲冲地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华九刚才就有猜测,又听她一说,万般肯定又是柳一语在作妖。元照星怒道:“果然是柳一语,早知道该先杀了他才是。”窦玉溪陡然见到元照星,吓了一跳,又担心父亲,急问:“大姐姐,咱们怎么办?”华九冷声道:“等吧,他既是冲我来的,想来不会让我等太久。”果然到了晚间,万源宗的宗前石龙头上,被插入了一支重剑,剑身入石三尺。了尘命弟子将剑拔出来,几名弟子颇费了力气,常真在一旁叹道:“听闻柳一语已身负重伤,没想到还有此等功力。”重剑拔下来后,剑尖微微裂开,里面夹了一张纸,小弟子恭恭敬敬递给华九,华九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很简单:“今夜寅时初刻,秀峰山,单人赴会。”元照星不放心让她自己去,华九却道:“柳一语已疯狂痴癫以极,他受了重伤,若好好将养一段,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可你瞧他疯疯癫癫的,不知将养,四处奔逃,又为了证明自己实力犹在,非要费劲搞什么入石三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泄耗他的生能真气。现在的柳一语不过是只纸老虎,不足为惧。”元照星仍不放心,华九拗他不过,便让他在山脚接应。窦成风自晓得了消息,一直颓然坐在厅角,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华九走到他跟前,道:“爹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将娘带回来。”窦成风看了她半晌,他也想跟着一起去,他的妻女在那里遇险,他心如刀绞却什么也做不了,跟过去也不过是让她束手束脚的累赘,他最终颓丧道:“是爹没用。”华九轻轻拍拍他,柔声道:“不是咱们的错,是坏人太坏罢了,爹只需要相信我便是。”秀峰山距离万源宗不远,以陡峭艰险著称,其上层层高阶。正正寅时初刻,华九出现在秀峰山山顶的台阶之下。柳一语见到华九,猛地站起来,大笑:“好,好,你果然来了。”华九看了看四周,冷道:“要捉你这阴暗老鼠并不容易,难得你自己冒头,我怎能不来?”柳一语冷冷一笑,露出身后被绑在高台之上的李珍,他一个飞身就到了李珍身边,拿着刀抵着她的脖子。李珍咬着唇,泪流满面。他咬着牙大喊:“你多会骂人,再骂一个试试!”这时华九哪里还敢再骂他,她一时连声也不敢出,就怕惹恼了这疯子。柳一语得意大笑,又想起什么,对着下方的华九喊道:“台阶上有足足一百把利刃,刀口向上,你若想要李珍活命,就从这些利刃之上跪行过来,我瞧着舒爽了,或就放她一命。”跪着从一百把利刃刀口上走过,非死也得残废。“快点!我可没有多少耐心!”柳一语等得不耐烦,匕首割破李珍脖颈的皮肉,鲜血流出。李珍在他手中,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华九害怕了,她怕一个不好,她又会看见母亲倒在眼前。华九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她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尖利的刀刃划破她的血肉,鲜血淋漓。李珍见状撕声尖叫:“玉罗,你不要管我,你走啊!”她的心仿佛随着她一道,被这些利刃搅得稀碎。“不要,不要……”李珍痛彻心扉,泪雨迷蒙。柳一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哪怕太威派已化作灰烬,哪怕他如今沦为丧家犬,却爽快得不得了:“你不是神仙吗?你就是神仙你也得跪我!我才是人上人,是神仙也要跪的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柳一语早就不想活了,常年的郁郁之气彻底把他逼疯了。他哈哈大笑了一阵,又对李珍道:“心痛吗?”李珍恨极,朝他面上唾了一口:“老贼,你快杀了我。”柳一语丝毫不恼,把面上唾沫擦尽,又笑道:“我再告诉你一则好事,为你们再添一份喜乐。”华九晓得他要说什么,微闭了眼,腿上却未停。果然柳一语大声道:“在这下头遍体鳞伤的,可不是你女儿窦玉罗。”待到李珍怔怔看过来,他才满意接着道:“妖女华九侵占了你女儿的身躯,她来再世为人,可怜真正的窦玉罗却魂归森罗。你说好不好笑?”好不好笑?李珍懵然了,她的女儿,早就死了?她看着下面仍在努力往这边爬过来的玉罗,她的膝盖早已被利刃割得皮开肉绽,模糊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