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先祖催动一副手串在她的尸身上布下了一道极强的禁锢阵。其后,为防止她的怨气侵世,又将封锁阵转移至此枯井中,将怨尸封存,命后人世代看守。五百年来风平浪静,杨氏子孙逐渐淡忘此事,至今,再无人知晓这古井中的秘密。她在五百年间以满腔怨毒修得了极强的尸毒法术,却因所中禁锢阵极其强悍,终是出不了这枯井。红衣尸灵注视着蒋婳婳破败的模样,听了她的遭遇,凄厉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嘲弄:“你的悲哀,竟比我更甚。婆婆嫌弃你生不出孩子,夫君负心薄性,竟与你亲姐姐私通。你在这林中挨饿受冻,被凶徒夺清白、毁容颜,还失去了一只眼睛。”红衣尸灵摇着头,幽绿的双眸带着几分兴味地审视着蒋婳婳的绝望。“如今,你以这幅丑陋的模样,被弃在井中,于万分痛楚中等死。”蒋婳婳的心像是被刀反复切割后再置于油锅中煎炸。周围一片死寂,良久后,红衣尸灵再度开口,声音中带上了嘶哑:“既然辱我辱你、害我害你之人均是杨氏男子,这个仇,不如由你一并报了!”“我虽被禁锢,却有办法将自己的全部妖力传给你,令你化作尸妖。”她缓缓俯下身,凑近蒋婳婳,绿色的眼眸幽幽闪动,如毒蛇般令人胆寒,“你是想在这井下肮脏地死亡,丧家之犬一般地腐烂掉,还是想杀了杨天齐,让你那想抱孙子的婆婆看看,杨家是怎么断子绝孙的?”极致的悲伤与极度的愤怒在蒋婳婳仅存的一只眼中交替闪现。片刻后,她缓缓闭上眼睛。一盏茶的时间后,独目猛然睁开,眸中血光交织冷光,她的声音决然:“要我付出什么代价?”红衣尸灵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你果然是剔透之人,知道有所得,必应付出代价!”她的声音冰冷而刺耳,“代价有两个。第一,成为尸妖后,你的生命不再属于轮回之中。一旦被杀死,或者自行了断——就像一会儿我做的那样,你的灵魂将化为尘埃,无法转世投胎。”她的笑声疯狂,“永无来世!听起来很悲惨吗?可与报仇雪恨相比,这悲惨微不足道,不是吗?”她顿了顿,声音更添一分冷酷:“第二,杨氏家主世代由一副神秘而强大的手串庇佑,你必须设法毁掉那手串,或令杨天齐亲手摘下。但这绝非易事!”“为确保你不懈怠,我会在传你妖力时附加一个诅咒。只要杨天齐一日不死,每逢月圆之夜,你便将承受整整一夜万蚁噬心之痛。那痛楚,足以让你在地上爬三日,连喘息都难。”“你可愿意接受这样的代价?”蒋婳婳想到死后只要饮下孟婆汤,自己将永远忘记此生之痛,在轮回中,遇见真心待她的男子……她几乎要拒绝红衣尸灵的提议。倏然,她心中闪过了与杨天齐共饮合卺酒的画面,他握着她的手,目光缱绻,轻声唤她“娘子”,承诺她将是他今生的唯一。很快,这画面被亲历杨天齐在娶蒋姽姽一事上态度不坚和目睹夫君与姐姐共寝的记忆刺得支离破碎。她不能原谅他!更不能……忘记他。一只独目汩汩地淌着血泪,在心痛到几乎碎裂的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在此发下誓言,接受这两个代价,自今夜起,化作尸妖,向杨天齐索命!”至此,这两个跨越了五百载,因爱而疯、因恨而狂的女子达成了契约。红衣尸灵一只手按上蒋婳婳的头顶,另一只手猛地袭向湿尸的心脏部位,表情决绝地掏出一颗墨绿色的心脏,狠狠地捏碎。随着那颗心的碎裂,墨绿色的妖气自蒋婳婳的头顶灌入,她感到一股异常冰冷和扭曲的力量席卷全身,体内的力量带着无尽的痛楚与疯狂急剧增长。随着最后一丝力量的转移,红衣尸灵开始崩碎,在化为尘埃的最后一刻,她竟用温柔的声音问向虚空:“没有选我,你是否后悔?”化为尸妖的蒋婳婳轻而易举出了枯井,发现林中忽然绽放出许多紫色小花。张大郎猛然打断她的讲述,眼中迸发着怒火:“之后,你便杀了无辜的月华,只为夺取她的身体潜伏在月河镇,是不是!”蒋婳婳轻轻一笑,转向张大郎,表情中满是讥讽:“我要藏身在月河镇伺机杀杨天齐,自己的残躯的确不便再用,但胡月华却不是我杀的——她因你而死!”“正因你的抛弃,她了无生趣,那夜来这月升林寻死。我将辱我的凶徒徒手撕成千块,抛入月落河后,沿河岸行走,看见了她挂在树杈上刚刚断气的尸身,借来用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