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呼。”赵珏沉重地吐出一口气,那座压在她肩上许久的大山依然纹丝不动。年三十,谢临也该回家了。这是赵珏第一次来谢临的家,临海西郊的别墅区赵珏只在短视频里刷到过。真正亲眼看见豪华庄园,赵珏惊叹到嘴都合不拢。还是有钱人好啊,年夜饭吃得都很奢侈。赵珏感叹道。虽然也接受过西方的文化教育,但谢家还算是个传统的家庭。比如,年三十的晚上会看春晚跨年。但赵珏提不起兴趣,十一点多的时候眼睛就一眨一眨的受不了。最后是谢临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卧室。说是卧室,但三室一厅,应有尽有,和普通人的家没什么区别。但这是谢临的卧室。临走之前赵珏还攀过去贴了贴谢临的嘴唇,待他僵着身子离开赵珏才悄悄摸出藏在谢临衣服里的手机。“喂。”电话那头是男人懒散的声音。“喂,你回去了没?”赵珏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李奇阳不耐地回一句:“管那么宽干什么。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赵珏:“我知道我这样管这么多也不好,但是你不要几年后想起来后悔就行。你觉得为人父母很容易吗?”赵珏已经尽量减缓语气,她也清楚自己找李奇阳就是多管闲事,但是想到小孩这样无理取闹她也受不了。最终她还是补了一句,“那你就算我多管闲事吧。”李奇阳沉默地挂掉电话。谢临空阔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房子太大连客厅里一家人看春晚的声音都听不见。赵珏独自缩在阳台的角落里透气,房子暖气开得太足以至于有点闷,闷久了她就潜在阳台上透气。快到十二点了,赵珏把跨年小彩蛋发在紫薯上,江边钟声敲响之际隐隐还能看见远处绽放的烟花。赵珏默默发送短信,赵雪梅激动的电话在下一秒打来。“声音这么小是不是不方便打电话啊。”赵雪梅问。赵珏一手搓着阳台上躺椅的枕巾一边答:“嗯。”赵雪梅声音里面沉下去,“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赵珏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心脏都揪在一起扯也扯不开,“妈,新年快乐。”赵雪梅:“哎呀,快乐快乐。行,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赵珏:“嗯,拜拜。”明明是很亲近的人却在此刻表现得像两个陌生人,赵珏的心始终揪在一起,眼睛酸得想掉眼泪。十二点,新的一年到来。阳台下,郑南回闹哄哄地将谢临带了出去,掏出他私藏的宝贝。空旷的花园里响起小烟花炸开的声音,绚丽的色彩在赵珏眼睛里绽开。花园里开着灯,明亮的灯光笼在一行人身上,即便灯光再亮也照不到阴暗的阳台。一张无形的网隔开赵珏与他人,指甲无声地顺着阳台墙壁刮下去,气管都像是要黏在一起,赵珏悄无声息地张张嘴,“新年快乐。”虚无的话语飘向天际散在寂寂夜色之中。一过年,谢临就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初一谢家聚集了许多人一起过年,中午和晚上还不是一拨人。初二、初三、初四都在走亲,只有晚上赵珏才能和谢临短暂地见一面。而初七,又一拨人前来,谢家的客厅又一次热闹起来。赵珏闷在卧室也无聊,就顺着楼梯下去。白色的一团在嵌了灰色地毯的楼梯上格外显眼。绒绒的一个小团子顺着灰色毛毯滑下来。客厅聚集了三个贵妇人,三个女人气质各不相同。最左边那个个子高挑,穿一件蓝宝石丝绒旗袍,像矢车菊蓝宝石群中的一朵栀子。这是谢临的妈妈——林鸥。另外两位则气质极其不同。其中一位气质干练,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决绝,另一位则完全相反,气韵柔和,像淡雅的芍药。“芍药”与干练的女强人都看见了赵珏,女强人最先开口,“这就是谢临养的猫吧。”“芍药”继续道:“看着很乖啊,叫什么名字。我们南回的猫叫奶油。名字也可爱。”淡雅的芍药是郑南回的妈妈——丁思睿,女强人则是贺承欢的妈妈——孙恪言。三个女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话题没一会儿就从猫转到人身上去。丁思睿回头略带忧愁地看了眼自家儿子,愁容更深,“我们家南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林鸥问:“之前不是听说有个女朋友吗?叫杨希?”丁思睿点点头,“是叫杨希,也谈了有两年了现在也没带回来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