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踉跄的靛青色身影,艰难地跋涉在这片没有尽头的苍白画卷中。
叶晓晓——或者说,被玄女意志强行驾驭的这具身体——动作不复之前的从容滞涩,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随时会被这冰原寒风吹倒的疲惫。
她的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松软的积雪,又拔出来,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左臂无意识地抬起,紧紧拢在胸前,仿佛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依靠,却只拥抱着刺骨的空虚与寒风。
她的右臂,却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近乎粗暴的姿态,拖曳着身后一个巨大的、由灰色斗篷包裹的“雪橇”。
没有真正的橇板。
只是厚实的靛青色斗篷被撕扯开,如同简陋的布兜,里面胡乱塞着些枯枝和坚硬的雪块作为铺垫。
而“雪橇”之上,躺着或者说……被勉强“盛装”着的,正是南霜月。
她面朝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灰色的斗篷将她裹得很紧,只露出一张脸和散落的、同样沾染冰粒的墨色发丝。
额心那道莲寂神印留下的空间烙印微微闪烁着极淡的微光,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她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如同一具精致的冰雕人偶,被无情地拖行在茫茫雪原。
玄女操控着叶晓晓的身体,几乎所有的力量和意识都用来对抗这无垠冰原的严寒,以及驾驭这具已经
;被冰魄焚心髓强行拔高、却依旧根基虚浮的身体行进。每一步踏出,识海深处都会传来属于真正叶晓晓的、极其微弱却连绵不绝的震颤。
那不是反抗。
也不是挣扎。
更像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濒死般的依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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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寒风中冻僵的雏鸟,感知到唯一的热源,哪怕那热源自身也摇摇欲坠,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
每一次脚步落下,每一次寒风刮过脸颊,那份依附的震颤就清晰一分。
它微弱得像蜘蛛丝,却极其坚韧,缠绕在玄女宏大意志运转的轨迹周围。
每一次震颤,都在无声地强调一个事实:她还在。她害怕。她冷。她很痛。
这些感觉并不来源于身体本身,而是源自灵魂深处那个蜷缩起来的、瑟瑟发抖的“叶晓晓”的本能残响。
玄女甚至无法屏蔽它。
这具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向她的神念传递着属于“叶晓晓”的温度——或者说,冰冷的虚弱。
“……废物。”
玄女的声音在寒风中碎成了冰渣,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疲惫。
她猛地用力,右臂再次发力,拖动着那个简陋的、承载着另一个“麻烦”的雪橇,在积雪中犁开更深的一道沟壑。
凛冽的寒风如同冰冷的钢针,无孔不入地扎进靛青色的布料,冻得叶晓晓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背针扎般刺痛。
玄女的目光落在前方风雪中,毫无焦距。她强行压下想要调用一丝莲寂神印本源驱寒的本能——那份力量用于维持自己驾驭这具超载的躯壳已是勉强,任何额外的消耗都可能导致这脆弱的平衡彻底崩盘。
识海深处。
无边无际的冰蓝。
那是玄女意志占据的、绝对的寒渊。
在寒渊最深处、最偏僻的一个角落,一座小小的、由微弱的苍白荧光构筑起来的囚笼。囚笼的“栅栏”是冻结的神力壁垒。
叶晓晓的魂灵就蜷缩在囚笼中央。
她的意识并非清醒,更像是在重伤和强大意志压制下沉睡的最后一点灵光。
魂灵的形态模糊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但在这片死寂的冰蓝中,这团微弱的灵光却像一个不安分的心脏,时不时地……跳动一下。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外界的感官碎片:
刺骨的寒风……
沉重的拖拽感……
以及……一种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对那个被拖在冰冷雪橇上的灰色身影的……恐慌。
正是这份源自根植于这具身体最深处、灵魂烙印中的本能恐慌,在玄女专注于对抗外界严寒和跋涉之时,顽强地穿透了神力的冰封壁垒,化作一丝丝冰冷的电流,不断侵入她宏大的意志运转核心。
不是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