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就这样被他拖拽着摇摇晃晃地站稳,俯瞰整个雍京城。这一看,就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房屋尽数倒塌,树木也全都歪歪斜斜地断裂开来,可街上的人们却只是毫无意识宛如活死人般僵立着,乍一眼看去煞为骇人。黑衣人却仿佛故意要激怒裴颂一般,开始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起来。“陛下啊,您看看,下面可都是您的子民呢。”“他们可都是死了呢。”“哦,算不上死吧,只是他们身上的气运都为我所用了,同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吧。”“您不是人人称颂的天下贤君吗,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您的百姓去死呢?”裴颂果然如他所愿双目赤红,身体剧烈发起抖来,黑衣人干脆装也不装了,直接开始质问他。“既然如此,您为何不陪着这些百姓去死呢!”裴颂依旧不说话,黑衣人还想继续开口激他。却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一阵剧痛从后背开始蔓延全身,他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一道剑光将他穿胸而过,而剑柄方向正握在裴颂手中。他不知道裴颂在他们说话时,究竟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刺了他一剑。而这剑也并不是普通的剑,它似乎只是一道剑光,在刺完他之后忽闪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关键是身体上凡是被那剑光沾染到的地方,无一例外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用法术也无法愈合。黑衣人怒从心起在看到地面上那些早已不知死活的百姓们时,他忽然进入了一种未知的冥想状态,四周所有杂音都消失了,眼前只有一把剑静静地直立着。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一片白茫茫。裴颂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这把剑,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同,就在他打算放弃时,剑突然开口说话了。“孩子……伸出手来……”声音轻轻悠悠的,还带着一丝沙哑,裴颂目光巡视了一圈,才终于定格在眼前这把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剑上。在他的手指刚刚触及到剑身的一瞬,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他的身体。随后便有了之前的一幕,他在冥想状态中出来时,正好听到了黑衣人的一句“为何不陪着这些百姓去死呢!”黑衣人当时的状态非常癫狂,显然无暇顾及其他,裴颂干脆趁这个机会,直接一个用力刺向他的后背。黑衣人果然有了一瞬间的僵硬,裴颂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凝聚起体内剩余的部分剑气,可却并不是再给黑衣人补一剑。其实,其实刚才的识海里,那把剑在没入他身体的一瞬,还告诉他了一个消息。黑衣人之所以没有地结果了他,剩余那部分帝王之力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到手。他这个计划原本是可以成功的,可唯一的疏漏就出在那把剑,还有那突然出现的一个空间。裴颂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国家和子民,又往原本皇宫应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沈挽舟应该就在那里。可惜,他去不了了。看完这些,才终于似了却一桩心事般缓缓闭上了双眼。一道金色剑光从之间飞出,随后直直地穿过他的眉心,不溅起丝毫血珠,在穿眉而过之后彻底没入空中黑云,消失不见了。裴颂身子只是抖了一下,就直愣愣地从柱子上跌落下去。黑衣人先是一喜,也顾不得疼痛了,就打算抽取裴颂体内的帝王之力。一施法,空空如也。他不信邪,再次施法,依旧空空如也。裴颂如今的身体仅剩一个空壳子,别说帝王之力了,三魂七魄都已经没有了。黑衣人暗骂一声,那道剑光绝对有古怪,此地不可久留,可眼看他的大计就要成功,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就在他犹豫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裴颂的尸体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忽然爆发出剧烈的金光。金光的范围由最开始的一小团,逐渐向四周扩大开来。黑衣人躲闪不及,被金光波及,皮肤上登时发出黑烟,同时传出了强烈的灼烧感。可在他看来是伤人利器的金光,在接触到城内百姓尸体的一瞬,却只是极为轻柔地穿过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就好像一位温柔的母亲,在抚摸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