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诉她。”雨夜。春桃端着盆从叶员外的房中走出——叶员外一连病了几日,今日吃了叶青盏做的雪梨汤才有所好转。叶青盏哄着一脸欣喜的“老小孩”睡下,慢了一步跟上了她。两人并肩,朝后院走去,准备洗一洗近日换下的衣物。充当了幻域之中的春桃奶奶的阿桃奶奶忽然轻声追上了两人。“怎么了奶奶?”春桃问。这几日,叶府人手不够,原本就在幻境之中的“春桃奶奶”却不见了踪影。叶青盏怕春桃担心,便依着谪仙交给她的法术,将幻域之主“阿桃奶奶”恢复到了原本身量,也好让她在同春桃的相处中,慢慢拾起从前的记忆。阿桃奶奶神色焦急,道:“有人、有人,庖厨有人!”叶青盏和春桃相视一眼,抄起后院放着的趁手的家伙,轻着脚步绕到了庖屋,果然有一黑衣人往米缸中倒着什么东西。身边的春桃想要拿着铁锤敲晕他,被叶青盏一把给拉出了,她小声道:“小心有诈。”春桃‘哦’了声,将铁锤举得更高了。突然,那黑衣人相识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看向靠在窗边的三人。纵使黑布遮着下半张脸,但从露出来的眼睛中也能看出,他在笑。那种胜券在握,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不好!叶青盏拉着身旁的两人想要跑时,从房顶上突然飞下许多暗箭,情急之下,她先敲晕了春桃,在阿桃奶奶心结未解之前,自己还不能在她面前暴露真实身份。接着,叶青盏在离几人不过尺寸之距时,布下了结界。结界挡住了四边八方,倾巢而出的暗器。叶青盏将春桃交给阿桃奶奶,叮嘱道:“你二人就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他们看不见你们,也感觉不到。”阿桃奶奶点头,顺手拿起一把掉落在脚边的短箭,颤颤巍巍地握在手中。叶青盏在结界处开了一个缺口,又布下一个可移动的隐身结界,像一件夜行衣一样罩在身上,提着裙摆冲向了叶员外的屋中。快些,一定要再快些!叶府的下人多在外头救助灾民,此时府中除了他们三人,就只剩病卧在床的叶劭凛。乱射的暗器刺向叶青盏的护身结界,周身越来越重,她只是向前。在她与江雪君离家之时,叶府发生了什么,曾经的她无从得知,只是这次,幻域之中重来一次,她一定要护住,护住她所珍视的一切。叶青盏跑进了叶劭凛的房中,见榻上无伤无痕,安然入睡,心放了下来,边跑向他,边施展法术,抛过去一个结界,将床上的人包裹起来,探过鼻息后,彻底地松了口气。院中响动声越来越大,藏在屋顶的人似是跳了下来。叶青盏守在叶员外床边,看着一众黑衣人冲了进来。“人呢?”为首的黑衣人冲了过来,在床上挥刀乱砍一通。其余人将房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见叶员外的踪迹。叶青盏就立在床边,在杀手涌过来时,将像蝉蛹一般被结界护起来的叶员外上下移动着。看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飞,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原来,在她同母亲外出的这段日子里,父亲竟遭受了如此大的伤害。幻境之中有人护,但在真实的过往中,这场暗杀,她的父亲,又是否真的能躲过呢?杀手寻人无果,正欲离开之时,门外又走进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高个男人,脸藏在兜帽之中,一双狭长的眼中,尽是失望,骂道:“废物!”叶青盏听出了他的声音,正是前几日来求她父亲的金员外,金霄。“连个人都找不到!”杀手低着头,颤着声音道:“真是太诡异了,那三人竟在属下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还有白日,若非那多事的郎中,兄弟们早得手了……”啪——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杀手的话,金霄活动了下手腕,眼中鄙夷尽显,道:“废物就是废物,杀不了人,还要寻借口。”被打的人,捂着脸,忍着气退到了一边,脑中将今日救人的郎中凌迟了千万遍。今日白天若不是因为他,那混入白米中的毒虫又岂能被发现。更让他们匪夷所思的,是那些中了毒的人竟都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若是灾民都按照原本的计划喝过叶府的救济粥后,一命呜呼。那他们便可趁此挑起民愤,今夜又何须亲自动手,那些被毒死的人的家眷亲属,就会要了叶劭凛的命。那郎中,真是该千刀万剐!余下人见首领被像狗一样被打骂,都低下了头。金霄双眼微阖,不容置喙道:“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他不相信,有人会提前通风报信。他了解叶劭凛的为人,妻女未归家,岁安县的灾情没有缓解之前,此人是绝对提前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