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鬼从侧门绕出,行至一处无人来往的隐蔽处。阿桃奶奶问:“我的阿桃呢?这里没有我的阿桃,我要去找我的阿桃,我……”叶青盏赶忙拉着她,安抚道:“奶奶您不要着急,阿桃很快就能找到。”哪怕到了幻域中,她还是记着要寻阿桃——这便就是她的心结所在了吧。“真的吗?”阿桃奶奶眨了下逐渐模糊的双眼,“她在哪啊?”像是同孩童言语般,叶青盏放慢了语调,慢慢道:“只要奶奶听话,按照我们说得做,保证很快就能见到阿桃了。”说这话时,她很心虚,毕竟到现在为止,并未再幻域中见过阿桃的身影。千头万绪,一点都没捋顺。“真的吗?”阿桃奶奶似是不信,眼中却又闪着希望的光泽,又问,“真能找到我的阿桃吗?”闻故看了叶青盏一眼,学着她的样子,扶住老人的胳膊,后从袖中掏出一片银杏,道:“句句属实。”他将银杏放进老人的手心,叮嘱道,“您在此幻域中,成了白狐观中人,比我们更易得消息。”阿桃奶奶茫然地点头,问:“要我做什么?”闻故回忆着方才叶青盏同老人说话的语气,也将言语放缓了些,听上去不似从前般冷硬,道:“若您在观中见到一个头戴笑狐面具的道人,将银杏放到离他近的地方就好。”进入白狐观,他的视线便从观中道士的脸上一一扫过。发现他们虽都戴着狐狸面具,样态各异,却无一人面具为笑狐。想来是怕冲撞了那只狐狸——他都把自己雕成金的了,又怎会容忍别人同他共用一副“脸皮”?这倒给了他们机会。又从叶员外那儿知晓,白狐观每位香客不得久留,花重金求得所需之物后,便要速速离开。他们几人无法长久驻足,只能仰仗阿桃奶奶代为传信。闻故心底盘算着,叶青盏听出了闻故语调的变化,目光赞许地看他一眼,又补充道:“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但您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他发现。”阿桃奶奶应了声,将银杏收进袖中,叶青盏也将自己的一片银杏拿出来,道:“这片您也留着,若是遇到危险,便双手合十将银杏放于其中,对着它说一句‘飞叶传书’便能将心底想说的话,传给我们了。”“好。”阿桃奶奶也将这片银杏收了起来。一道声随想起。叶员外在几步之外冲两人招手,无声吞吐出几个字来:“快走,催人了。”闻故只得揽着叶青盏的腰,匆匆向外走去。叶青盏不放心地往后看了一眼,阿桃奶奶冲她淡然一笑。几人在道人关门之前,沿着石阶急速而下。叶员外边提着衣袍往下便道:“我今日可算是知道这些高门大户的香客来此所求为何了?”叶青盏偏目问:“为何?”等到了平处,叶员外扶着膝盖,叶青盏扶着他,听他道:“气运。”“天资。”虎头鞋踏婴灵堂(九)从腹中开始,……得雪女之泪是为阳气,问道拜狐是为了天资。叶青盏同闻故相视一眼,只听双腿打颤的叶员外接着道:“我从前只听闻竹溪镇人好攀比,以为他们比的不过是吃穿用度,没成想,竟也比其子女的气运和天资。”“可这两样东西,又如何比呢?”叶员外抚着胸口,摇头道,“人之气运,一在己,二看天。拜那只狐狸,是能代替自己做事,还是能充当天运改命?”他看向两位年轻人,“你们说说,那狐狸是不是把自己当老天爷了。”并未想着要从这对夫妻的口中听到什么答案,叶员外自顾自说:“我方才在一墙角听到,一对看上去同你们一样的新婚夫妇的私语,说是来白狐观为胎中的祈福,花了五十两,买下了所谓‘福水’,为的就是让未出生的胎儿,从腹中开始,滋养天资慧根。”听到“慧根”二字,叶青盏扯了下闻故的袖口,他垂眸看过来,却听她轻语:“他们在腹中,便就要开始比了啊。”闻故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忍。叶员外似是找到了知己一般,接着道:“对啊,我还听到,他们说,未来求‘福水’的夫妇,生下的孩子大多都成——”叶员外声音忽然放轻了,“成了怪胎啊!”叶青盏想到了婴灵堂的那些孩子们。闻故稍加思索,道:“员外之前说,白狐观中道人说,竹溪镇上的畸形儿多是缺‘阳气’所致,这阳气又被说是雪女所掠,要用其泪偿还。而来白狐观求‘福水’之人,是为了给未出世的孩子买‘天资慧根’”。叶员外颔首:“正是如此。”叶青盏眼珠子灵巧一转,接着闻故的话继续往下:“一边是饮‘福水’得慧根成英才,一边是未饮‘福水’被夺‘阳气’成畸形儿要雪女泪,”她顿了顿,接着道,“就这么灵验?又这么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