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羊颔首,道:“我知道了。”“好,你回屋歇着吧。”仆人依言带他进屋,他却不愿意,自顾自地往芦苇荡去。见人走远,叶小姐对谢之晏说:“谢大哥,来日方长,人留下了还怕问不出来嘛。”“对,青盏说得对,难言之隐一时逼不得,得让他心甘情愿自己说。”叶员外看向阿羊渐远的身影,道,“这小兄弟应当是个有故事的人。”叶小姐瞅了他父亲一眼,笑着道:“您又看出来了?”“那是,”叶员外笑如灿花,得意道,“纵横生意场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他望向阿羊,语重心长道,那小子的眼睛里藏得东西很多。“”几人听着叶员外之语,都看向望着芦苇荡的少年。李知行挥扇子思索。凉亭众人望着阿羊,练腿功的闻故和敲着锣的叶青盏亦是,只见他站在河边,伸手够了一根芦苇,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在节处切下,手中摆弄了几下,又将刀别回了腰间。紧着,他又将手中的芦苇放在嘴边,一阵笛声响起。芦笛声声,清韵悠悠。戏班人都停了下来,在原地静静听着少年吹笛,如梦似幻,笛音入心,疲累渐消。沉默的少年在用他的方式,为这里的人,荡平身心的劳累。凉亭中的青淮,眨着的眸子,空洞洞的,又哀哀的。明快的曲子,他却听出了悲伤。阿羊一曲芦笛音,成功博得戏班人的青睐,除了谢之晏,其余人都在练功之后,饭后暇余找他学习吹笛。叶青盏也想学,但有任务在身,只得在夜深人静影人都入睡之后,偷偷跑到槐树下,李知行在哪里等着她。“李仙人,昨夜你还未和我们讲谢之晏的过往呢!”叶青盏看向他身侧的青淮,小声问,“青淮你会吹芦笛吗?”他要是会,那他就是阿羊,他们就不用费劲地钻书去看谢之晏写的酸诗了。不等青淮答,李知行抱臂道:“废话,他要是会本仙用得着半夜喊你们出来吗?”叶青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得有多多余,失望地“哦”了一声。青淮见她这副失落模样,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未言。“那青淮是谢之晏吗?”叶青盏又问。“不知道啊,”谪仙语气里都是无奈,“他俩长得像,但身量还是差了些。”今日容貌相像的三张影人站一起,李知行也发现青淮同二人的体长对不上。他本想着,若是阿羊年龄小,长一两年便能同他一般高,又记起他在卷册上看过,鬼会忘了生前忆,但像吹芦笛这种技艺,哪怕失忆,也是不会忘的。芦笛挨向唇边时,自会吹奏。可偏偏,青淮说他不会吹芦笛。总觉得这几日辛苦就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寄希望于谢之晏,若青淮也不是他,那他们真就是白忙活了。叶青盏也想到了这点,低垂的脑袋忽然扬起,道:“不管了,闻故还等着我们呢!”“也对,先带你们看看谢之晏的写的日志札记。”“本仙懒得转述,你们自己好好看。”李知行将青淮和叶青盏变成小影人。青淮为鬼,灵识四散,昨夜入阿羊的梦,他们无法带着他,怕他四散的灵识会冲撞梦境主人的,会被感知到。便让他好生歇息,毕竟鬼,为了寻回生前的记忆,铸境的过程会被三界各主收走极大的鬼力,融在他们的幻境中,他们在幻境中,比鬼渡更虚弱些。但若心结久久不解,幻境便会坍塌,融在幻境中的鬼力便会回到他们身中,助长其鬼力,致其暴走。今夜谪仙准备带他们钻书,只需要变成芝麻小人,便也带着青淮来体验一番。三张小影人贴墙溜达,钻进了谢之晏同闻故的厢房。闻故侧身躺着,在黑暗中调转阴煞至双目,故而看得清夜色中的一切——三个小影人整整齐齐地站在他床下,其中一个看上去最小最呆。闻故弯腰揽住她的腰,将她放于另一只手的掌心,掌心处传来丝丝麻麻的痒意。他慢慢抬起手,将“掌中人”移到自己的眼前。小小一只,眨着乌黑圆润的秋水瞳。被放在掌心的叶青盏很懵,地上站着的一仙一鬼也搞不懂少年人的想法。“怕踩着你。”闻故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声音轻柔,忽然道。谪仙:“……”青淮:“……”怎么不怕踩着我们!李知行转头就往书案上爬,受不了一点。青淮跟上谪仙,不想和那藏着阴煞的人久待。还在掌心的叶青盏,脸颊染了红晕,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