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一推,没推开,皱了皱眉,又试图摸索门锁,从地面上的缝隙一路向上,指尖陷入细细的门缝中,然而怎麽用力,也找不到一点空档。
她不甘心,再次用力,全身都贴了上去撞了撞,还是没有动静。方野终于丧气,转身想回去,明天再看时,直直和一张脸贴上。
对方的鼻尖几乎要贴在她的鼻尖上,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隐隐有几分琉璃的光彩:“你在干什麽?”
方野心头一突,忙站直,摇头道:“我睡不着,起来走走。”
妙妙上下打量她片刻,咧开嘴笑了:“傻姑娘,第一天都是这样的,快回去睡吧,好日子在後头呢。”
方野知道自己是走不出去了,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应下。她现在没有灵力修复伤口,这麽久过去,也确实有些疲惫过头,在地上躺好,闭上眼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
这似乎是个梦。
方野不太能确定,因为她现在更像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围观别人的梦。
她看见一个酷似妙妙的小姑娘跪坐在地上,看上去比小花还要小一些,几个同样年纪的男童扑上来,撕扯她的头发,衣服,小辫。方野眉头微皱,还没明白这是怎麽回事,就只见画面一颤,闪烁几下,很快就出现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两三步上前,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滚出去的姑娘看上去身形大了一些,但依旧孱弱,颤抖,不堪一击。
方野几乎是立刻被激起了战斗的欲望,奋力向前,却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
她现在确定自己是在梦中了。
“你是想要和野男人跑吗!谁让你对他笑的!你这贱人!我撕了你的嘴!”
方野肝胆俱颤,只见那张清秀柔美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无数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破皮流血,妙妙模样的少女倒在地上,长发披散着,看不清表情。
她侧过脸,方野发现,就在她耳朵的位置上,有一道巨大的血洞,血淋淋的,耳朵已经消失不见,仿佛透过那个洞,可以看到她同样鲜血淋漓的大脑。
方野目瞪口呆:“……”
只是很快,视线愈发模糊,方野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只见那姑娘被绑上了架子,有人上前,板住她的脑袋,方野赶紧飘过去,清晰地在她的侧脸上看到巨大的伤疤,和已经愈合的侧耳伤口。
还是那个人。
所有人都消失了,架子也消失了,姑娘依旧在那里。她直直站着,站得笔直,目光直勾勾落在方野身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忽然开口了,露出同样黑洞洞空无一物的口腔,却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她拖长了语调,像是歌谣般,幽幽的声音传了很远:
【我要……割掉你的耳朵,让你无法辨别谎言】
同一时间,方野耳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细细分辨,是无数个不同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话:“他是因为喜欢你才欺负你……这是在逗你玩……小男孩喜欢你啊……”
“打是亲骂是爱,这是他的爱,这是你的荣幸……”
“男人都这样,他只是不会表达……”
方野听得想吐,後退几步想要躲开,走不出声音的范围,她就试图用力捂住耳朵,依旧抵挡不住声音在自己脑海中炸开:
【挖掉你的眼睛,让你无法看清真相】
“你婆娘跟野男人跑啦,绿头龟,骚·荡·妇……”
“你娘不要你了,嫌你爹没本事,和别的男人跑了……”
“死丫头生得这副狐狸模样,是想要勾引谁!?”
方野大脑充血,实在是被吵得烦了,低声斥骂:“闭嘴,闭嘴…你们这些该死的……”
声音并没有停止,少女接着唱:
【割掉你的舌头,让你再也无法为自己发出声音】
“女人嘛,都爱矫情,嘴上说不要,心里不知道多想呢。”
“装什麽?挡什麽?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兴奋?”
“强迫?什麽强迫,你不愿意不会拒绝吗,你没爽到吗?”
连连的质问让方野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她眼前血红一片,心中杀人的欲望不断翻涌,而少女流下血泪,娇弱而无助,终于在这样浪涛一般的攻击下跪地。膝盖发出嘭一声响,她低着头,扶着地面,缓缓倒了下去,逐渐化成一滩血水。她的脑袋还贴在血泊中,嘴巴一张一合,眼中不断流泪,声音也断断续续,
【锁住你的手脚,给你一个孩子,让你得到幸福】
在“幸福”二字时,少女的嗓音忽然抖了一下,最後一句话是尖叫出来的:
【这就是——属于你——属于你——最幸福的结局!】
方野胸口一热,蓦地呕出一口鲜血来。她心中恨意滔天,自己都觉得奇怪。
那些细碎的声音不知是觉得惧怕,还是她习惯了,渐渐低了下来,絮絮叨叨,像妇人温柔的嗔怪低语:
“你是孩子的娘啊,娘怎麽能不爱自己的孩子?为孩子付*出,算得什麽委屈呢?”
“孩儿可以没有娘,却不能没有爹啊!”
“你为何要这般不负责任?你就要丢下你的孩子吗?你走了他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