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又都不肯就这样下去。
所以清水祈其实并不是很想对及川彻说一些……很脆弱的东西。
她希望自己坚强,希望自己能强大到让他明白丶不用担心。
可她的确还不够坚强,也无法让他安心。
或许两人都是这麽想的,才会在出现问题的时候,选择等待对方,希望对方能够选择自己。
……你明白的吧,及川彻。
她说出这些的时候,意味着什麽。
清水祈没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更加用力地伸展,抱着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无言的少年。
及川彻张了张口:“祈……”
除此之外,却无法再说出什麽。
——他明白的……他其实明白的。
他们认识了那麽多年,陪伴彼此那麽多年。
漫长模糊又怅惘的十几年岁月中,回忆起来处处都有对方的身影。
他们像是被系上一根绳,跌跌撞撞地牵扯着彼此向着未知前路奔跑。
在他人眼里无懈可击丶充满希望的生长蓄力中,只有他们通过这一根绳子,把彼此拉回来时,看到了对方若无其事隐藏在外表下的隐秘伤口。
因为这根绳子的存在,他们无需去看也无需去听对方身上发生的事,无需开口也能传递那些难以啓齿的心事。
直到绳子因为三百公里断掉。
谁都会不安的,谁都不希望先表现出来脆弱让另一人担心,那不仅仅出于幼驯染间的情谊,更出于两人即使是对方也不肯认输的意志。
只是他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伤,而她在几百公里之外主动认输,打了电话。
及川彻本应很明白的。
哪怕他不会去思考这些东西丶也难以理清,但和祈相处了太久太久之後,他也会她的方式思考,会在她反思的时候思考自己的内心,然後愈发明晰自我和前方。
但实际上,及川彻也不知道自己都在干什麽。
明明是很认真的互倾心事的阶段,他却只能望见那一轮月和心一起动摇,看见少女微颤的单薄肩头。
好像被一同拉入幽暗而寂静的海底。
大脑在水中浮浮沉沉,呼吸与心跳变成占据整个世界的响声,除此之外唯一能听见的。
是她委屈地说着“想见你”……
及川彻脑袋很乱,等好不容易控制住脑海中的嗡鸣声後,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被丢在了一旁,而他却只是在哀嚎一声後,丢脸地坐在长椅上捂着脑袋。
远处有小孩子凑起来看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嘀咕什麽。
及川彻胡乱想着,如果祈酱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挡在她面前,耐心地安抚着他和那些小朋友,让双方好好相处。
因为她很喜欢小孩子。
不过他也喜欢。
……
啊,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才对。
及川彻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拿起手机,眼巴巴望着屏幕:“……对不起,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你是指,你叫了一声丢下手机发呆了半分钟?”
屏幕里的脚尖一点一点,耳机中的少女嗓音有些困倦,尾音低而软和:“那倒无所谓,反正我也能知道你是什麽反应,毕竟一般情况下,你比我还少女心。”
她打了个哈欠:“及川彻,你还有没有什麽想和我说的?”
“……什麽?”
“我说了这麽多,脑袋还有些乱哄哄的,你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女孩子没脾气地轻声道:“你要是没有想回的,那我就挂了。反正我也不想看你这张笨蛋一样的表情了。”
及川彻有些委屈急叫了一声:“祈……”
“嗯嗯嗯,我听着呢,你不同意不会挂的,别叫我名字啦。”
少年顶着一张池面脸低声求助:“……我不知道说什麽。”
“那不挂断电话,先做自己的事也行。”
清水祈又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等会起来再直播,你记得叫我……不过忘了也没事,我定了闹钟。”
“要是想清楚要说什麽了,把我叫醒就行啦,晚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