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在警察局外面,你来接我吧。”林飘絮把位置发给他,擡头望着昏暗的天空,“或者我去找你。”
“你在那别动,我马上开车过去,大概要半个小时。”
“哎呀,你别紧张,真没事了,我亲眼看着他被押上警车,连那个阿盛一起被带走了。”林飘絮安抚道,“你别开太快了,注意安全。”
半个小时後,李青穹如约而至,出现在她面前。
林飘絮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腾进他怀里:“我好想你。”
李青穹抱住她,吻她的额头:“我也是。”
两人上了车,林飘絮才真正放松下来,瘫在椅座里长舒一口气:“你都不知道陆图温有多狡猾!拿我舅来诈我,哎,不行,明天我得回家一趟。”
“发生什麽事儿了?”李青穹边开车边问。
林飘絮将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一拍大腿:
“他肯定想不到现在短信都能报警了!我查了,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可是刑事案件,最高能判三年呢,够他吃一壶的!”
李青穹摇了摇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要先联系我——一路上你有那麽多机会,为什麽不先联系我?”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冷静,听起来不那麽像是质问,却还是做不到。
“没事,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林飘絮不以为然,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估计他最後还是随便抓个小弟顶罪,管他呢,能让他在看守所待一个小时都值了,灭灭他的气焰。”
李青穹将车停在路边,无力地垂首,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不让旁人看清他挫败的脸。
林飘絮俯身,轻声问:“你生气了?”
李青穹摇摇头:“不是生气,是後怕,我怕我又保护不了你。”
林飘絮万分心疼,解开安全带,像小动物撒娇一样,拿额头亲昵地去蹭他:“你要相信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李青穹擡起脸来看着她,修长的手指伸进她披散的发丝间,他擡起她的脸。
两人鼻尖触碰,男人温热的掌心贴合她的耳廓,指腹熨帖柔软的肌肤。
不容忽视的气息伴随着缱绻的吻,细细碎碎倏忽落下:
“你答应我,不要在外面乱跑,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不要让我担心,不要太相信男人,包括我。”
“好,我答应你。”林飘絮手臂攀上他的脖颈。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她在他眼中看见风暴的一角,乌云密布的海面之下,还有更多飓风巨浪压抑着。
这时候林飘絮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她让李青穹这麽患得患失。
突然出现,又突然失踪,突然远去,又突然降临,从来不打一声招呼,将他扔在暴风眼中。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她总是肆意妄为,将李青穹置于天平摇摆未知的另一端。
愧疚感与窒息感涌上心头,林飘絮眼圈泛起一股酸意:“对不起,我错了。”
李青穹摇头,眼中的光支离破碎:“再哄哄我吧。我想再被你哄哄。”
他将脸凑到她的手掌上,声音听起来是那样委屈又茫然失措。
林飘絮捧起他的脸,像捧着价值连城的宝物。
珍爱地吻他的额头丶鼻尖丶脸颊丶嘴唇。
她虔诚地宣誓,拿出了一万分的真心:“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冒险,不会再失踪,不会再放弃你。”
李青穹埋进她怀里,因过渡的激动,背脊微微颤抖。
只能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以平复过于激烈的心跳。
真好啊,他想,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一路的离心求索,终于迎来了天光。
午後,瑛园,阳光正好。
陆图温拿出一瓶龙舌兰,将李青穹面前的空酒杯里斟满:“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
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是担心我为难林飘絮吗?”
李青穹不否认,只是沉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陆图温在他对面坐下,意有所指:“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凭借一张鉴定单定不了谁的罪。”
李青穹问:“所以呢?就这样当作什麽也没发生过吗?”
陆图温眯起眼,勾起的唇线冰冷凉薄:“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呢?杀了我?送我去坐牢?——你办得到吗?”
于理,没有证据,时效已过,办不到。
于情呢?李青穹尚没有答案。
烤箱发出“叮”的提示音。
陆图温走过去,捣鼓了一阵儿,将一份烤牛奶布丁放到他面前:“你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