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颂德集团旗下经营的私立医院,一直担任陆家家庭医生丶德高望重的主任医师见大小少爷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
尤其大少爷怀里还抱着个脏乱淌血,奄奄一息的女人。
虽然脸上沾了血污,也可以依稀看出是个病美人。
他以为又出了什麽豪门艳史,毕竟也不是没有过先例,虽然是好几年前了。
尤其是大少爷,从未见过他这般紧张担忧的模样。
林飘絮先去做了头部CT,确定轻微的脑震荡。
万幸没有颅内出血,头皮血肿是因为後脑勺磕破的伤口出血,口子那块需要剃掉头发。
露出头皮,先清创,把伤口上的碎渣清理掉,然後开始打麻药缝针。
“记得给她用美容线,”陆图温吩咐主任医师,又对林飘絮宽慰道,“不会有疤的,你放心。”
“没事,後脑勺有头发挡着。”主任医师回复。
“那也要用。”陆图温坚持道。
他不允许因为自己的疏忽,在林飘絮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李青穹看着他,眉头拧紧,嘴唇越抿越用力。
缝针时,主任医师提议道:“其他人先出去吧,留患者在这里就行了。”
李青穹拒绝了,转而握住林飘絮的手,仿佛是要传递她力量,陆图温也半步不移。
主任医师不好赶人,不再说什麽,内心疑惑却更重了——
这个受伤的美人,到底跟这兄弟俩是什麽关系?
清创及打麻药时,李青穹全程握着林飘絮的手。
她痛得连连吸气,手指不停颤抖,脸皱成一团,生理性的泪水不自觉从眼尾滴落。
看得李青穹心疼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了。
他恨不得是自己被绑架,所有的罪与痛都让他一个人来受。
医生以为她是看人多不好意思,连忙询问道:“痛吗?是我太用力吗?痛了你就说一声。”
林飘絮却咬牙摇了摇头:“没事,您继续吧。”
陆图温站在外科室门口,时不时转过脸看她一眼——
果然,不管多少年过去,她还是不会轻易喊痛,不管那到底有多痛。
陈秘书给他发来信息,他走出外科室外,问道:“人都抓到了吗?”
陈秘书点头:“您放心吧,全部控制住了,都是涉事项目的农民工。”
“一个也不要留,全部起诉绑架罪,”陆图温拿出烟点上,“哦对了,主犯那个,把他两只胳膊卸了,手废了。”
陈秘书迟疑道:“恶意讨薪被判七年的热搜刚压下去,这又一群农民工集体获刑,这个舆论影响……”
“放过他们?林飘絮这罪白受了是吧?”陆图温擡眉,反问他。
烟头一小簇火焰燃起,烟雾缭绕中,衬得他眼眸里也好似有一簇邪火在闪烁,忽明忽暗。
看出他眼底的愠怒,陈秘书连忙正色道:“我这就去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陆图温缓了一下呼吸,吐出一口烟:
“网民没有记忆的。过两天流程走完,工资到账了,开个记者会说明一下就行了。”
“您说得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飘絮後脑勺上的伤口才处理完,
整整缝了七针,主任医师将伤口处包扎好,又打了一剂免疫球蛋白。
“你……”主任医师将她脸上沾到的血迹和脏污清理干净,终于看清了她完整的面容——
原来这还是几年前那个年轻小姑娘,那个一醒来就嚷嚷着要验伤要报警的受害者。
服务陆家这麽多年,他从来没遇见过这麽刚硬的女人,对她是相当印象深刻。
迟迟等不到下一句,林飘絮轻声问:“怎麽?”
也许是失血过多,林飘絮眼前一片模糊,视线无法聚焦,脑子也不甚清醒。
主任医师摇了摇头,叮嘱她在伤口愈合之前不能洗头。
他又擡头,透过门上的玻璃框看向门外一直守着的陆图温。
他已经把烟掐灭,不知道低头在思量什麽。
不知为何,主任医师脑海中浮起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