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苑垂首未出声。
“饶了……”那人在地上蜷缩着,痛苦地低吟。
禾苑低眸望去,这会儿离近了才看清那人的模样,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鼻下还淌着粘稠的血。
“是你?”禾苑登时惊道,虽然已经被江意秋揍得面上肿了一圈,但还是能仔细辨认出来,这是祭天游那日从人群里冲出来告御状的自称洛阳来的老人。
“救……”
江意秋一听地上这人还有力气叫唤,冲过去又是狠狠两脚踹上去,全然是对那老头恨极了的样子。
“诶!我还有话要问他。”禾苑怕再经江意秋两脚直接人就没了,忙跟上去拉着人往回拽。
听着江意秋甚是气极了的急促喘息,禾苑探手去揉他后背,“别气。”
他触到江意秋炽热的体温,仰头望见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透着可怖的猩红。
半晌,江意秋才缓下神来,一把拉过禾苑拥在怀里,双臂还在不住地颤抖,低头贪婪地闻着禾苑的发香。
“他是同你说了什么吗?”
禾苑几乎从未见过江意秋如此怒气上身,轻声问着,一双手环着他的背还在慢慢替人顺着气。
良久,江意秋胸口的剧烈起伏慢慢得以消减,俯身探下去挨着那冰凉的眉宇间吻了吻。
“没有……”
禾苑抬眸,看着江意秋望向自己的双眼仍旧有些红,他支支吾吾,“他……把长明灯打翻了……”
闻言,禾苑侧头低眉看着那老头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穿着一套灰色的破烂不堪的杂役服,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还有呢?”
禾苑继续抬眸盯着江意秋的脸,他知道有人不会说谎,呼出的大片雾气消散在茫茫大雪中,禾苑等着这人与自己道实话。
帽沿下边那张让江意秋只消看一眼就魂牵梦绕的脸,在此刻一片雪白中更是肤若凝脂,那明眉皓齿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弦。
江意秋喉间攒动,却觉得张口无比艰难。
“来人!”禾苑朝外边喊道。
外面的皇城司守卫听着动静早都赶过来在院墙外边候着,闻声立马进去几个人,将那摊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给抬走。
“请冯尚书好生照看此人,在他咽气之前,谁都不能接近,我会亲自去审。”
“是。”
进来的几个人只瞥见一眼这二人之间亲昵的接触,便不敢再抬眼,匆匆架着人出了院子,地上被那老人的双脚拖出来两道雪印子。
这老人自打告御状之日起,便一直潜伏在宫中做杂役,禾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以为这人会再次给李晏贞通风报信,可后来一直到李府被抄,他再也未曾有丝毫的异常之举。
禾苑低垂着头瞧着那雪地里的印子有些出神,他原本瞧着这老人确实像是个可怜之人,而以李晏贞一贯的作风,如果这老人回去复命,可能也就免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