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焌冷笑,贺兰梵,当真是死也没有放过自己。
封后之事照旧进行,转眼就到了大典的前一天。
甄华漪在大婚之前,就搬到了立政殿,因太皇太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太皇太后告诉李重焌,大婚前新人不得见面,不然会不吉利。
李重焌半信半疑,但为了和甄华漪的婚后生活顺顺利利,他只得同意了。
这天夜里,灯烛昏昏,他坐在书案后,手中握着奏折,却实在心不在焉,他扔下折子,拍了一下钱葫芦,语气轻快道:“走。”
钱葫芦一瞧就知道他要往立政殿去,于是劝阻道:“陛下,今日是大婚前一天,不能见皇后娘娘。”
李重焌睨他一眼:“啰嗦。”
钱葫芦又劝:“若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晓了,定会唠叨,若太皇太后以为是皇后娘娘撺掇的,就不好了。”
李重焌止了步子,钱葫芦还以为他听了劝,谁知他道:“你说得对,我们悄悄过去。”
悄悄过去,如何悄悄过去?
钱葫芦满头雾水。
很快他知晓了。
李重焌换了一身墨黑的衣裳,走到外头,几乎能隐入黑夜之中,他在立政殿宫门前停下,对钱葫芦道:“你去引开门口的宫人。”
钱葫芦心里泛苦,何苦来哉,堂堂圣上做贼一样去瞧自己的新妇,明天有多少看不完。
虽在心底抱怨,但钱葫芦清了清嗓子,端正了神色,走到立政殿前。
立政殿的宫人认出了皇帝身边最的脸的太监,忙上前招呼:“钱公公,这么晚了,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钱葫芦往里头望了望,努力挑刺:“那灯
笼不够亮堂,去换换。”
宫人回头一瞧,灯笼红彤彤亮澄澄的,哪里暗了,但她不敢质疑钱葫芦,只得走进去搬东西取灯笼。
钱葫芦往边上看了一眼,道:“你们几个也别闲着,去帮帮忙。”
立政殿门口的宫人就这样被他一一支开。
钱葫芦小心退了出来,对墙角的李重焌说道:“陛下,门口已经没人了。”
李重焌不待他说完,闪身就走了进去,快得令钱葫芦直发愣。
宫人换完灯笼,问钱葫芦:“公公看这灯笼可还行?”
钱葫芦忙着去追李重焌,敷衍道:“好多了,好多了。”
钱葫芦将这套把戏耍了三四回,终于将李重焌顺利送到了皇后寝殿,这一晚上,立政殿的灯笼、花草、桌椅都被挑剔了个遍。
宫人心有余悸:“钱公公好厉害的眼睛。”
他们没看出的差错,竟被钱葫芦一眼看出,虽然到现在他们也仍旧没有发觉立政殿的灯笼、花草、桌椅有什么不好。
甄华漪在灯火下看明天要戴的凤冠。
花树颤颤、博鬓低垂、游龙和珠旒烨烨生辉。
甄华漪看着光华灿烂的凤冠,突然一缕怅然浮上了心头,这缕惆怅带着忐忑和欣喜,甄华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豆蔻少女之时。
那时候她就见到了李重焌。
他生得极好看,有着少年的倨傲和青涩,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那时的她大约会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嫁给他。
李重焌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有如她这样的意乱心慌吗?
她低着头,怔怔出神,忽然窗前一阵声响打断了她。
她抬头看着绿窗纱,心道,莫非是风?
她伸手,将窗牖关更严实了一些。
风声停了一会儿,甄华漪继续整理凤冠,只是,忽然窗前又有了动静。
笃、笃、笃……
有人在敲窗。
甄华漪霎时打了个寒噤。
莫不是让她碰到了游荡深宫的孤魂?
甄华漪颤抖着出声:“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