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墓里的路一直是七拐八绕的,脚下全是泥土是不是还能看到一些鹅卵石。走了一段後,衆人竟感觉一直在走下坡路。
“什麽情况?怎麽还在往下走?”
黑瞎子又看了看指南针。“真是搞不懂你这人,为什麽一定要选这个斗。”圈内不知道有多少人折在了这陵墓里,那连笙家更是花了几代人的心血才疏通了前往墓底的一段路。“这斗里究竟有什麽你们非得得到的东西。”
这麽一问,汪老板也愣了一下。“没什麽,黑爷,我也是一个俗人。贪财而已。”
“贪财?曾经明明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怎麽又大费周章地重走一遍,您是得多闲啊。”
“黑爷不愧是黑爷。”汪老板鼓起了掌看着黑瞎子。“唾手可得?还差得远呢,这个斗也不知是谁说出去的,既然活人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只能让他们变成死人喽。所以啊,黑爷,那小美人还在我手里呢,您好好工作,家里我帮您看着。”
黑瞎子毫不在意地一笑,说:“你随意。”说完,继续向前走着。转过身的一刹那,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但在下一瞬间,他就放开了。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和张啓寒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变得疏远,相隔万里,他能做的只有这麽多了。
很快,衆人来到了一扇石门前。门上两边都刻着浮雕,一幅让人不明所以的壁画。汪老板站到黑瞎子身边,看着这道门说:“最後的最後,他们也就只能探到这里了。整整三年啊,这道门愣是没办法打开。黑爷,您看看有什麽办法没有?”
黑瞎子往後退了两步,看清了这幅壁画的全貌,当他的目光落在有右扇门上的图案,愣住了。他在一片杂乱无章的画里看到了麒麟的图案,而在麒麟的左下方则是一头穷奇。这头穷奇的头和麒麟正对着。
虽然方向角度有所变化,但他还是看出了这熟悉的图案。“是丫头的纹身……”他心想道。既然出现了这两个图案,说明这个斗隶属于张家的地盘了。黑瞎子摸索着下巴看着这些图,他在心里盘算着。“连笙说,这个陵墓的墓道偏移了二十多米,可这并不像张家的手笔,反而是一道门……他们是对自己的手法及其自信哪……”
黑瞎子又看向石门的左侧,只能看到是很乱的画。“张家为这个墓修建了两扇门,说明他们重视的是守护这个墓,确切的说可能是墓里的某样的东西。那个东西被作为是皇帝的陪葬品埋了下来,张家不愿与皇室起冲突,便与他们合作一起守护那个东西……大概率,是一块陨铜吧……”想到这里,黑瞎子对这个汪老板的身份也有了一些想法。
时间在慢慢的过去,黑瞎子装作很苦恼的样子研究着这扇门,而此时此刻,连笙正轻抚着偷拿的黑瞎子的一副墨镜,喃喃道:“大概,到了……可千万要活着回来啊……”突然,和连笙住在一起的绾黛笑着开了口:“怎麽的,连笙姐,想情郎了吧?”
连笙将墨镜好好的放进自己的抽屉里,走过去捏了捏绾黛的鼻子。“瞎说什麽啊,都只是客人而已。”
绾黛不乐意的拱了拱鼻子。“切,连笙姐怕是动真情了吧。”
连笙听到她的话,愣了愣,心道:不会的,不会的……
墓里,汪老板看着黑瞎子一直盯着门看,却没有一点动静时,不免有些急躁。“黑爷,能看出什麽不?”
黑瞎子闭着眼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又给带上。“你们三年都没解开的问题,你让我三个小时给你解出来?”
“那你总不能也在这耗上三年吧?”
黑瞎子看着这扇门,心生一计。虽然有些冒险,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豁出命一试了。“之前都试过什麽办法开门?”
“门上处处都是机关,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没有一个可行。”
“那最传统的那个呢?”黑瞎子的墨镜下闪过一丝狡黠。
“最传统的?不是你刚才开外边那扇门的方法吗?试过了,没用。这门缝里什麽都没有。”
黑瞎子走到门前,伸手感受了一下从门缝中流动的空气。他可以感受到,门的那边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砸了它。”
汪老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疯了?”
“在一切智慧都不起作用的时候,最原始的方法或许是最奏效的。”
看黑瞎子说的一本正经的,汪老板心里也有些动摇了。手下的人开始劝他,但他觉得黑瞎子说的话或许有几分道理。研究了三年屁都没研究出来,倒不如试试直接砸了它。虽是这样想着,但心里还是有一些没底。他从手下人那里拿了锤子交给黑瞎子。“你说的倒是好听,上手试试?你打头阵。”
黑瞎子勾起嘴角,接过锤子,心下道:“正合我意。”
他拿着锤子,并不是漫无目地砸,他看准的是一个可能是开门的机关,就是麒麟脚下的那几只小鬼。砸到最後一只小鬼的时候,门上的那块砖在所有人不经意间向下凹陷了一些,而後就听得“轰”一声巨响,门缓缓地打开了。
黑瞎子当然知道这不会是正确的机关,在那扇门开到容一人进入的大小时,黑瞎子就地一借力,快速闪身进了门里。在他过去的一瞬间,门只稍稍顿了一下就开始合上。黑瞎子在门的那一端看着汪老板他们想跻身进来的画面,黑瞎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威胁到她……你是万万不该……”
在门重新合上之後,就听到那边万千石子砸下的声音。之前的探洞行为已经有些破坏了封土的根基了,这回加上大门移动的震动,那些内部的鹅卵石悉数落下,填补上这条被挖开的甬道。
又过了一周的时间,黑瞎子才终于从陵墓里留的工匠用的通道里出来。
“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真是舒坦啊……”他伸伸懒腰,向後轻蔑地看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黑瞎子下山之後直接去找了连笙。
“黑爷,您回来了。”连笙见了他很是热情的迎上来,看了看他身後没有跟着其他人,奇怪的问道:“那人呢?”
黑瞎子径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死了。人死了,你的仇也报了,这南京,我也不能待了。”黑瞎子将水一饮而尽,看向连笙。“当然,你也是。”
连笙胳膊抱在胸前,一脸笑意的看着黑瞎子。“我就知道是他。”
“他在南京盘踞这麽久,这次他折在山里,这儿的人,估计要闹上一阵子了……你不逃吗?”
连笙点燃一支烟,吸上一口吐了个漂亮的烟圈。“逃?逃去哪?我家都已经被灭了门了,这世上哪里还有我容身之地啊。”
“所以就留在这儿送命?”
连笙弯下腰,在黑瞎子脸边吹了一口烟。“你好像……很关心我啊?如果你带我走的话,我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连笙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落进黑瞎子的耳朵里,很妩媚却极其认真。
黑瞎子站起身,拍了拍肩膀,说道:“抱歉,我不能。我,不喜欢南京。”话音刚落,黑瞎子就拎着背包离开了连笙的视线。
“北京……也暂时去不了……只能先去杭州了。”黑瞎子心里想着。佛爷还在北京,如果他贸然前去,说不定刚踏进北京的地界儿就被佛爷的人抓起来了。杭州是狗五爷的地盘,混口饭吃肯定是没问题的。
南京城烟雨楼
“哎呦,连笙姐,你这是在屋子里点火了呀。怎麽了嘛,抽这麽多烟?”绾黛在门外看到黑瞎子离开了烟雨楼,但一直不见连笙的身影,才走进连笙的屋里来看看,结果一推门就烟雾缭绕的。
连笙颤抖着声音叹了口气,走去窗边将窗子推开。见连笙不说话,绾黛皱起了眉,来到连笙身边,却看到了她脸边两道泪痕。
“连笙姐……你不会真的,动情了吧……你也别多想了,人家不是说了吗,只是不喜欢南京城而已,又没说不喜欢你。”
绾黛只觉得那个黑瞎子是个大人物,能让这位汪老板亲自请来的人,肯定不简单。如果连笙姐能跟他走,说不定是个好归宿。
连笙苦笑一声,掐灭了烟,看着烟雨楼外的小桥流水,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不是厌金陵……他梦里有长沙,心里有北平……他只是,厌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