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起来:“闻恩,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个无限偏袒大人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放你离……算了,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误会大人了,你一定也知道他很在乎你,在乎你超过这世间一切,你这样质问他,他也是人,他也会感到难过。”
话落,听筒里一时只能听到电流细微的滋啦声。直到弟良问:“闻恩?你还在吗?”
闻恩不自在地舔了舔唇,这才干巴巴道:“我……我知道了,那你记得开完会和他说一声,户籍注册还需要孩子的出生证明,还有他,他也要在场。”
……
闻恩原以为和弟良交代後,这事估计还得拖几天,至少也要等纪宗政彻底忙完再说,结果没想到半小时後就接到了纪宗政回拨的电话。
纪宗政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闻恩,弟良说你找我,户籍注册还需要孩子的出生证明是吗?”电话那头顿了顿,男人好像开始习惯性地道歉:“抱歉,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没考虑太多,我现在就有时间,需要我现在去找你吗?”
闻恩刚准备上公交,闻言停下了脚步:“那你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就在政务大厅。”
“好,我马上来。”
说完纪宗政等着闻恩先挂断电话,才放下了手机。
纪宗政的确不知道後续的户籍注册还需要这些东西,他身为贵族已经习惯了利用手中的权力办事,自然不会亲自想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因为平时总有人替他操心。
而此刻,得知户籍注册还能见闻恩一面,他又不想利用手中的权力了,他想干脆将错就错,陪闻恩去一趟政务大厅。
不仅如此,想到还需要带纪知闻的出生证明,纪宗政内心突然开始蠢蠢欲动,他脑子里産生了一个压不下去的念头。
只带孩子的出生证明吗?
可不可以把孩子也带过去呢?毕竟,纪知闻是那麽那麽的思念妈妈不是吗?还有,不仅纪知闻,说不定闻恩见到孩子,也会有一丝的动摇呢?
……
在收到闻恩发来的地址後,纪宗政先行让弟良联系了那边的政务大厅,早早进行了清场。
所以当闻恩再次到达政务大厅时发现,大厅里竟然空无一人,甚至连工作人员都回避了,只剩下一个身材板正,看起来近五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应该是政务大厅的管理层。
只见他看见闻恩後,恭敬地上前寻问道:“请问您是闻恩吗?”
“对,是我。”闻恩感到奇怪,问:“有什麽事吗?”
“没事。”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纪大人说大概还要半小时才能赶来,让我先带您去休息室等一等,您别着急,您的事今天一定能给您办好。”
休息室?怎麽刚才过来没有休息室?得到如此优质的服务,闻恩顿时惊讶极了。
虽然他当年在达维庄园时就体验过权力的美妙滋味了,可时隔多年早忘了,现在又沾上纪宗政的光,享受到上层阶级的便利,心中顿感五味杂陈。
闻恩终是不好说什麽,点了点头,跟着男人走进了休息室。
直到半小时後,闻恩坐在休息室柔软的沙发上,听到门外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轻重不一的叩门声,闻恩知道,纪宗政到了。
闻恩说了声请进。
闻恩以为门外只有纪宗政,纪宗政只要带着孩子的出生证明过来就好了,毕竟他说过了,只需要出生证明。
可门一开,当闻恩望过去时,却彻底僵在原地——闻恩不仅看到了一袭正装丶很明显刚下会议的纪宗政,还看见纪宗政空着的右手上,牵着一个只有他大腿高的小孩儿。
小孩儿长得和纪宗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小孩儿眼型要圆钝很多,以及五官好似套了一层柔和滤镜,看着多了三分童真和两分可爱。
他穿着小马甲,脚上踩着一双小皮鞋,看见闻恩後一双圆溜溜的眼再也没从闻恩身上离开过,他带着期待和小心翼翼,却一直牵着纪宗政的手没敢上前。
闻恩就算再傻,也不会猜不到这小孩儿是谁。可不知为什麽,他明知道这是他的孩子,是从他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他却突然後退了一步,内心升起一股恐惧。
也因此,闻恩几乎没过脑子,下意识说出了一句在孩子听来很伤人的话,闻恩语气冷淡道:“不是只让你带出生证明过来吗,为什麽把他也……”
话说到一半,闻恩像是意识到不该当着孩子面说这些,陡然闭上了嘴,可他也不想再待在这充斥着纪宗政父子俩气息的休息室。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闻恩先行离开了休息室,离开前不忘提醒纪宗政:“抱歉,我们先把正事办完吧,出生证明给我。”
纪宗政万万没想到闻恩会如此排斥孩子的存在,排斥到这种地步,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如果早知道,他绝不会自作主张将孩子带过来。
纪宗政心中酸涩,半响才回过神,将装有孩子出生证明的文件袋递给了闻恩。
而与此同时,纪宗政感到纪知闻拉着他的手慢慢松开了。纪知闻是个自小在达维庄园成长起来的孩子,他非常聪明,不仅如此,对大人的情绪感知力也很强。
意识到不对劲,纪宗政立即蹲在了纪知闻面前,果不其然,他看见小孩儿已经红了眼,因为在来之前,纪宗政就提前告诉了他,这次过来会见到妈妈。
很显然,聪明的纪知闻已经知道谁是他的妈妈,更知道了他的妈妈,或许并不太喜欢他。
纪宗政立即将孩子抱进了怀中,他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知闻,你听我说,妈妈他并不是……”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纪知闻豆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埋进纪宗政怀里,呜呜哭泣道:“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