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弦摞开衔辞抵自己脑袋的手,端正了站姿,语气也变得格外正经:“你在家里待着不好吗”
“可是很累呀,我根本没有时间睡好觉。”
那个孩子,时笑时闹,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的。衔辞也不明白为什麽会这麽累,明明家务什麽的都已经有下人帮忙,他就只是照看个孩子而已。
“那行,你去做账房。芽芽谁照顾”她的语气带着些质问。
她的不悦那麽的刺耳。衔辞小心询问:“请人照看…不行吗?”
“不行。”她又是那麽的果断。
洛弦将桌上那些玩具收好。衔辞盯着她准备离开的举动:“你生气了。”
吱呀一声,洛弦打开院门,她侃侃笑道:“我绝对不会生你气的。我只是想去找你娘商量些事。”
“还有就是……”洛弦咽口气,狠了心的说:“你之前一直在书院待着,又是个小少爷,谁会要你去做账房呢。”
说罢,院门被哐啷一关。
她明明就是生气了。
不过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少爷,控制他还不简简单单。他不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嘛。
而後好几天,洛弦就像是失踪了似的,怎麽寻都寻不到。
唯一陪着衔辞的,是那个烦人的孩子…那个整天哭哭啼啼的孩子!他该抱的也抱了,该哄该喂的也都做了,明明已经尽责了不是吗!
“不要吵。”衔辞一下下拍着初景的背,希望他安静些。可初景显然是笨,该哭还是哭,该闹还是闹。
“我说了不要吵!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阵子吗?!”
最近这几天不知道他们在搞什麽,衔辞想找人问洛弦去哪儿了,丫鬟,仆役,见着他就躲。
他想出门寻人,门卫拦住不让,说是衔夫人叮嘱。
问衔夫人去哪儿了吧,门卫又永远那套说辞:衔夫人一早就出门了。
那些人,就像是在刻意惩罚他似的。
他不明白为什麽。他不过只是说,要找个活干,找人照顾初景而已。为什麽洛弦如此弃他于不顾。换做以前,她一定不会这样。
南方有獠妇,生子便起,其夫卧床褥,饮食皆如乳妇……此为强夺女性生育辛苦之功,替之坐褥,讲着儿为我生,自当为我姓的産翁。
産翁制恶劣,向来受尽妇女厌弃。最近在城中议论四起,便是因为都这个时代了,城里还能出位産翁。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对街那边的观光高塔之上,衔夫人气愤着质问洛弦:“你怎麽能叫人传衔辞是産翁呢?!这,这!”
衔府的声誉啊!毁了啊!
“世人皆知産翁坐褥,那他们定不会相信男性生子的言论。初景自当是我生的。”洛弦的考量可不必衔夫人的:“咱们丢的是假産翁的面子,留的,可不止。”
“放心吧,最近西巷那边出了流氓,关于産翁的话应该会消消。小皇帝生贺,那王爷得回帝京,趁这段时间放衔辞出来走走吧。”洛弦靠栏远远望着府中。
可能是因为洛弦实在太清楚衔辞悲伤的样子了,即便隔了这麽远,看不清神情,她看得出衔辞又开始焦躁了。
“西巷出了流氓,哪儿的事?”衔夫人可没听过啊。
洛弦却只应道:“会有的,人人都会传呢。”
高楼上眺望,洛弦一眼就瞅见了衔府里抱着孩子打转的衔辞。
他咬疼指节,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几番想要把孩子抛地上走人。可残存的理智逼迫他不能放下,对方不过是个百馀日的孩子。他只能轻抚着孩子,像是在哄他,又像是在哄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乖,乖。”
“你把他一个人锁院里带孩子,自己倒是躲在这消遣。”衔夫人经历过这些,她批判起洛弦来当然理直气也壮:“你现在和我那个冷眼旁观的夫君并无什麽区别。”
“我这不是帮你逼他去科举嘛。”洛弦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天际线思索:“反正不能让他出门,这不刚好拿苦差事驱驱他。”
衔夫人:“赌注不是说他参加科举就该你嫁了嘛”
“我知道啊。因为衔家二公子生育的传闻,满城谁都能把衔辞骂得难听,若再宣是他嫁我,面对那些言语如利刃,我怕保护不了他。”
嫁娶,穷人家是贩卖人口,富人家就是财权勾当。该避的罪名还是得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