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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泪（第2页）

包厢里面一片狼藉，黎梓枫在程硕出去後，就把手边能砸的全砸了。

酒丶杯子丶烟灰缸丶金属架子，等等等等……

碎的碎，零散的零散，地面上一片混乱。

而黎梓枫，就席地坐在这片混乱中。

他背靠着墙，低垂着头，身上的衣服也被地上打翻的酒液浸的一片斑驳。

秦钰一步一步的向黎梓枫走近，空气中是浓烈的酒味，越是临近黎梓枫，酒的味道就越重。

“怎麽不回家？”秦钰在黎梓枫的面前蹲下，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看着对方头顶的发旋：

“我一直在家里等你。”

秦钰说：“我很担心你。”

黎梓枫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

叹了口气，秦钰伸手拿起黎梓枫那只明显带着血迹的手，翻过来一看，果然，在掌心里还扎着碎玻璃碴。

秦钰小心翼翼的将玻璃碴挑出来，随後又拿起一旁的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这期间黎梓枫哼都没哼一声，好像这手不是他的一样。

“为什麽不告诉我？”

声音破碎又沙哑，黎梓枫擡起了头，他用那只受伤的手，反手就抓住了秦钰的手。

“为什麽不告诉我？”黎梓枫又问了一遍，他神情偏执又带着深深的自我责备。

秦钰：“怕你会这样。”

简单的五个字，哽住了黎梓枫所有的言语。

“你抓的我很痛。”秦钰轻晃了一下被黎梓枫紧紧攥住的手。

手上力道逐渐消散，秦钰低头一看，手背上滑腻腻的，染上了新鲜的血。

重新抽过几张纸巾，秦钰将纸巾按在了黎梓枫又流起血来的掌心。

秦钰：“能告诉我你今天都去了哪里吗？”

黎梓枫：“一中，黎诚至家。”

秦钰没想到黎梓枫竟然跑到一中去了，他有些惊讶：“是去找陆老师了吗？”

黎梓枫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後，他突然道：“你不应该遇见我，而我，也不应该去一中。”

“不去一中你就不会认识我，更不会认识纪瑶，不认识纪瑶，照片还有酒吧的事就不会发生，你不会被学校退学，也不会只有初中文凭，都是因为我，你受的罪，都是因为我……”

黎梓枫的声音并不大，他一双眼睛红的吓人，眼眶是红的，眼白处爬满了细细的血丝，他失神的还在喃喃着：

“也怪我蠢，蠢到相信只要我听话，就不会为难你。”

“你知道吗……”黎梓枫将视线聚焦在秦钰身上，他摇着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是真的连想都没有想，你会连高中都没有读完。”

‘啪嗒’

‘啪嗒’

两滴滚烫的液|体打在了秦钰按在黎梓枫掌心的手上。

这是秦钰第一次见黎梓枫哭，那两滴泪是滴在了手上，但更像是砸在了心间。

“当我知道你在蓝壳干什麽时，我又气又怒，但凡我冷静的……”

“好了。”秦钰打断了黎梓枫的话：“别说了，和你没有关系，别说了。”

伸手抹掉黎梓枫脸上的泪痕，秦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

“什麽都和你没有关系，别往你自己身上揽，这些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你也不要再提了好吗？”

秦钰用一句‘不在乎了’轻松地掩盖了他这些年的苦楚，他是真的不想再提了，往前追溯没有任何意义，人不能活在过去的。

“你过去了，可是我过不去。”撑着地，黎梓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自己喜欢的人，却被自己的父母毁掉了人生，这如何能用一句不提就轻描淡写的带过。

“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黎梓枫说：

“我後悔当初没有留下来和你一起面对，我悔我把你一个人扔在了学校里，我真的恨不能回到过去抽我自己两巴掌，我他妈的到底跑什麽！”

黎梓枫根本就站不住身形，他脚下踉跄，秦钰怕他摔就牢牢地扣住了他的肩膀。

“我为什麽要留你一个人……”

“为什麽……留你一个……”

秦钰听着黎梓枫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拧了一把似的，他把人拥到自己怀中，一下一下的拍着对方的後背，无声的安慰着。

两个人就那麽站着，秦钰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也可能更久，直到黎梓枫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自己，秦钰才微微弯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黎梓枫睡着了，他这一天很累，情绪波动也很大，在秦钰怀里，在酒精的催化下，终究是抵不过疲倦来袭，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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