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刻很双标的,不太想成为一下个顾漾。
“我还在生气。”宋岑如找了个由头,把问题轻轻揭过去。
霍北松了一口气。
生气好,生气比生疏好。
“只要别不理我,想怎么样都行。我给你赔罪。”他轻声说,“在那之前,第二件需要你答应的事,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宋岑如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脚尖朝霍北的方向转了一点,“缦园。”
缦园,京城鼎鼎有名的豪宅。
霍北有钱之后买的那套公寓跟这个一比等于没眼看的那种。但他挺庆幸自己往上爬了,否则连再见到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周六的夜晚繁华又喧闹,不过路况还算通畅,一辆黑色迈巴赫疾驰在大道上,旁边跟着一辆嚣张跋扈的川崎摩托。
夏末初秋,太阳落山后温度就降了下来,宋岑如靠着椅背,调下车窗。
余光里,城市灯火在黑色头盔上映出斑斓的光流,霍北始终和他保持着平行的速度。
司机扫一眼后视镜,“宋先生,不冷吗?”
宋岑如松开襟前两粒扣子,“透个气。”
劲风猎猎,扬起发丝和衣衫,像很多年前那个出逃的夜晚。
霍北真骑上摩托车了,陈旧的记忆碎片一直在被主人擦拭,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还和崭新的一样。
他一直没找准出逃那晚不断漫延进身体的情绪叫什么,直到分离后遗症不断地刺痛神经才叫人想明白。
是心动。
宋岑如很早就心动过,只是发现得太晚。
红灯亮起,车辆减速停稳,霍北第n次在头盔的遮掩下看向隔壁车后座的人。
脱离公众场合的宋岑如还是那个喜欢烟火气的小少爷,但和从前比起来情绪似乎藏得更深更远。
从青春期到成年这个阶段最容易因为身份的转变激发对成长的渴望,像李东东和大福他们变化其实也不小,但宋岑如一直是个不需要任何外力督促的人。
在霍北看来,他身上的变化像是被什么东西消磨出的疲倦。
到缦园的时候刚过十点,对于未成年来说有些晚了,但对成年人来说属于还能找点事儿干的时间。
霍北停车熄火,非常不讲道理的,把拍卖会上的讨价还价变成得寸进尺:来都来了,不请我上楼坐坐?
宋岑如看着他,眼神欲骂还休。
霍北赌的就是他拗不过自己的死皮赖脸。
“没拖鞋,酒店的行吗。”宋岑如从鞋柜里拿出一沓包装。
“嗯。”霍北带上门,换上鞋在屋里打量一圈,居然没比他的公寓大多少,大概是缦园最小的户型。
“我这儿只有水,外套记得挂门口。”宋岑如走到客厅打开电视,也不看,就放着声音没管,直到快进走到岛台边上才想起什么来似的顿了下,又回来把电视关了。
霍北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冒出一点猜测。
他记得很清楚,宋岑如会因为被父母扔在家里睡不着觉,他喜欢安静,却受不了独自呆在太过空荡的环境。
沙发角落放着一条薄毯,一本书,地毯上还有个票据收纳包。
收纳包边角露出来小半截,好像是几张叠在一起的登机牌。
霍北正要捡,宋岑如弯腰捞了起来塞进茶几柜,转手递给他一杯水,“坐。”
“你坐着吧。”霍北接过水,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带,宋岑如就跌坐到沙发上了,“没发现自己走路打晃吗。”
“。。。。。。”还真没发现,他以为是霍北要上家里来紧张的呢。
“晕不晕,胃里难受吗,想不想吐?”霍北站在他跟前问。
宋岑如摇摇头。
霍北把杯子搁在茶几上,“你这喝酒根本不上脸啊,完全瞧不出来。”
“天赋。”宋岑如说。
“行,牛逼。”霍北笑了笑,转头扫一圈,朝冰箱扬了扬下巴,“借你家厨房用用。”
“你饿了?”宋岑如说。
“我饿个屁。”霍北道,“喝那么多酒,就你晚上吃那点儿东西够喂鸟的么。”
宋岑如瞪着他,“你这嘴什么时候能堵上。”
其实霍北没说错,要不是他提,自己根本没知觉。
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就垫巴了两口面包,中午准备媒体采访,下午筹备拍卖会,晚上顾着喝酒也没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