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掉风窟窿眼儿了?听不清。”霍北说。
李东东:“局、局里见!”
局里?
还能是哪个局里?
霍北安顿完陆平,穿上防风外套出了门。
城东第二分局。老地方,老熟人,却是一出新节目。
他进来的时候甚至花了半分钟思考,是不是被中药熏出了幻觉。
大厅墙角是抱头蹲地的杨立辉,隔着十米距离,是脸上挂彩的李东东和大福,最他妈诡异的是中间还站了个背书包的宋岑如。
霍北的目光和他对上,对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视线往下,少爷除了校服稍微凌乱一点,其他没什么异常。
老刘从里间出来,扫视大厅一圈,对着手里的警情单看了半晌,自动把刚进门的霍北也纳入斗殴行列。
他抬手一指,“蹲过去。”
霍北失笑道:“老刘,你这就片面了吧。”
老刘用笔在杨立辉和他之间来回晃,“怎么,哪次不是你俩带头闹事?”
一个实习警察匆匆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老刘摆了个跟霍北刚进门时一样迷惑的表情,“没你事儿杵这干嘛?无关人员出去。”
霍北道:“哪里无关,作为亲友旁听不行么。”他自动走远了些,支棱起长腿往等候区一坐,痞着脸笑笑。
老刘白他一眼,拉张椅子坐下,翻开笔记本,“怎么个事儿,说说吧。”
“他先动的手!”李东东指向杨立辉,又指指大福,“我俩就在小街附近吃个饭,出了店门没走十米就被他给拖到篮球场了!”
老刘翻了翻笔录,又问:“那他为什么要打你们?”
“记仇呗。”大福鼻孔塞了卫生纸,说起话来纸巾须须一动一动的,“上回手串的事儿,偷也是他们偷的,自己点儿背被逮了,还非赖上我们。”
“嘶,什么叫‘点儿背’,”老刘严肃骂道,“偷东西就是违法!”
大福不逞口舌之快,绕回重点,“总之不管哪次,我们都是受害者,你不信调监控出来看。”
笔录已经提前做过一轮,整个案件相对清晰,这帮未成年隔几个月就进来转一圈,老刘在城东城西交叉干了十几年,早把两边势力摸清。
“放屁!”杨立辉捂着嘴跳了起来,又被辅警摁下去,他不服道,“老子也是受害者,谁知道是不是姓霍的派人来搞我!”
老刘回头看了眼霍北,对方却挑着眉,嘴角微压,一副关我屌事的散漫样。
要说手段技巧,霍北是比他强,但要论坏心,姓杨的绝对实打实的黑。
老刘其实相信这事儿不是大杂院牵头,但还是得按流程问清楚。
他叫来实习警察去调监控,又把目光投向站在中间,与几人格格不入的宋岑如身上。
老刘看着笔录上的叙述问道:“小同学,杨立辉说是你打的他,你怎么说。”
宋岑如的肤色本来就偏冷,灯光一照,更显得苍白。
他眼睫轻抖两下,黝黑的眼眸漫起一星水雾,颤着嗓音说:“是。。。。。。是我、我打的。”
这几个人里宋岑如年纪最小,穿着初中校服,长得也白净,一看就是个好学生。
老刘不免放软声音,“你是报案人对吧,既然已经报案,为什么还要动手?”
“我。。。。。。我太害怕了。”宋岑如攥紧书包带,嘴唇颤颤巍巍,“我见他们叫的太大声,怕出人命,又赶着回家,就、就拿了棍子防身。。。。。。”
他蹙着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被吓了一跳,对不起。”
隔壁杨立辉听完,整个人暴跳如雷,“你他妈还踹我屁股!”
“蹲回去!”老刘立刻吼道,又冲宋岑如轻声细语,“你继续,慢慢说。”
宋岑如红了鼻头攥着手,哭的梨花带雨,给李东东和大福看得是目瞪口呆。
“不儿……少、少爷刚刚进门前哭了吗?”李东东小声说,“我怎么记得他挺淡定的。”
大福也凌乱了,“啊,还给咱俩指路往那边跑呢,装的吧?是装的吧?”
这泪花、这眼神、这发抖的声线和演技!
别说老刘心软,他俩甚至开始恍惚那“???”霹雳三响是不是他敲出来的。
几米之隔,霍北托起下颌看得兴味盎然。想起当时在窄巷,二条和大饼勒索宋岑如那会儿,那委屈模样恐怕也是装的吧?
这少爷哪是兔子啊,明明是会叨嘴踢人的猛禽。
“就、就这些。我可以道歉,”宋岑如转向杨立辉,“真的非常对不起,但你,你打人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