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
“对啊,这还不够惨?”
“说句不爱听的,其实我挺羡慕你的,”陈弥难得惆怅,“我巴不得我妈回来管管我。”
想法美好,现实残酷。离婚后,张梦全身心扑在再婚生的女儿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便宜儿子。陈弥一年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北京入秋后盛产尜尜天,白天热得像在烤人,清晨和晚夜却寒到骨头里。自行车推着向前,惊起的风掠过树丛,打断几阵虫鸣和呜咽。
离家里的胡同还差一段距离时,初凝喝完手里的奶茶,走向一侧的垃圾桶。路灯小小一盏,昏黄黯淡。她扔完回身,无意踩中一片玻璃碴,差点摔倒。
刚站稳脚步,树丛里传来一阵低低的、连续不断的痛苦呜咽。初凝浑身发毛,壮着胆往里面瞧,好似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瞳孔。
“怎么了?”陈弥停下动作,发觉自行车好像越来越重。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初凝问。
“还真没有。”
“那我可能听错了,”初凝揉揉耳朵,慢慢平复下来,“对了,路上好像有玻璃碴,你小心点。”
陈弥回个“不碍事,马上就到家”,没放心上。
直到走出几米远,自行车宛然灌上铅,陈弥这才意识到问题。
“怎么了?”初凝跟着陈弥停下动作。
“车好像漏气了。”陈弥的表情隐没在黑暗中,不辨情绪。他支下自行车检查,不多时,便在前胎上发现条不大的口子。
陈弥叹口气,下定论,“车胎扎破了。”
“啊,还能修吗?”初凝双手帮他扶着车把,担忧问。
“小问题,能修。不过修车铺估计关门了,要修也得等明天。”
从前方三百米处的电线杆拐进胡同就到家,这车胎坏得也真是时候,一点儿不耽误。
起身的刹那,校服口袋里的钥匙从高空坠落,激起一道虚弱无力的吠声。陈弥动作一顿,捡起钥匙,低声喊初凝。
“你听。”
初凝不明,愣愣抬头看他,“什么?”
陈弥从她手里接过车把,使之向后倚靠着路灯。“树丛里应该有东西。”
“猫?”
“听着不太像。”
“那是狗?”
“有可能。”
树丛低低矮矮,许久无人修剪管理,长得奇形怪状,毫无美感。他们原地蹲下,在确认树丛里的动物哀鸣声的确存在后,陈弥小心翼翼地拨开四处伸展的枝桠,初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为他照明。
“你小心点。”
“怕什么。”
几乎没费功夫,陈弥刚拨开树丛,就见到一个通体黝黑的小狗蜷缩在枝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