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对红酒俱乐部的主席推选,顾承总会回想起吴恙将他掀翻在沙发上的那个静谧的午夜;
他就那么静静地单腿盘膝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个美丽但聒噪的女人清理着地毯上的酒渍。
很难想象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气鼓鼓指着地毯上酒渍说话的样子胜过任何矫揉造作的搔首弄姿……
他破天荒的觉得,一个尘烟里坚韧、蓬勃又生命力旺盛的成熟女人是如此的具有致命吸引力——
他忽然了解了那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魅力所在。
世人皆爱花骨朵含苞待放,可他却觉得花朵鲜妍怒放时最有魅力,那每一处发黄的叶梢、每一片被霜打的花瓣,都是迎战这世界上霜雪的最好证明……
可眼下,听到顾承质疑的吴恙立马跑去厨房和杂物间拿清除酒渍用的东西;
在折返回顾承的房间时,她的行踪全被一个转角处的人影给尽收眼底……
吴恙坐在地毯上,手上一时不停:“清除酒渍上的地毯呢,有三步——快、冷、柔:”
“第一步先用吸水海绵按压,切记不能擦、搓!然后用喷壶装常温冷水,不是热水、不是温水,就是常温冷水喷洒在污渍区打湿,继续重复上面的步骤;”
“第二步要分情况清理污渍,针对这种新鲜污渍,要用……”
“吴恙——”顾承忽然出声打断了她:“你选我合作,是因为觉得我肯定能做到吗?”
就像李世民那样?
吴恙诚实地摇摇头:“因为顾老爷子只有两个孩子,我只能选你啊~”
顾承:“……”
“不过顾先生,我确实有点不解,为什么同为亲子,顾老爷子防你就跟防贼似的?难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好吗?你和你哥哥联手做大做强顾氏集团不好吗?他为什么宁愿要培养顾泽南做继承人也不选择你呢?”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能告诉我、你选择和我合作背后深层次的原因吗?”
顾承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偏要固执地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不可。
吴恙一怔,没什么疑义地点点头;顾承深吸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
其实缘由很简单,无非就是“前人砍树、后人曝晒”——
顾老爷子自己就是顾家的老幺,虽然有份额可以继承,但并不是最核心的那部分家族产业;
他觉得自己雄心壮志,比年长兄长们的才能高出不知凡几;
所以年轻时秉持“无毒不丈夫”规则的顾老爷子,上演了“兄弟阋墙”的戏码,把好好的一个大家族弄的四分五裂、人丁凋零~
“……爸爸近两年来得了不怎么好治的病,积极寻找医疗手段延续生命的同时,他开始反思这是不是报应?所以他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他不过六十出头、趁着还算是耳聪目明,赶紧把他的好大孙顾泽南从国外叫回来,悉心培养;另一边我和顾继相差7岁,很难说有什么兄弟情谊,他当然不得不防……”
“好了,我的故事到此为止,该说说你的了吧?”
顾承噙笑着看向吴恙。
吴恙无比实诚地说:“因为我讨厌顾泽南。”任何伤害德馨的人,她都讨厌。
顾继软弱听话没什么主见,顶多就是外形有点吓人——看起来跟猪站起来了似的;
正值青春期的顾泽西就跟雨后的蛤蟆一样,烦人且有毒,但好在一脚就能踢开,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只有那个顾泽南……
“就这?”顾承哀叹一声,带着溢于言表的失望。
吴恙耸耸肩:“就这么简单啊~”
“滚滚滚,滚出去吧,毯子也拿出去丢了吧!你的提议我不是不能考虑,但你要拿出诚意来——明天你讨厌的顾泽南有个很重要的例会,让我看看你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