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感觉自己就要有话说出,想?转身看?看?她的?脸。
然而身后传来了她均匀平缓的?呼吸:她居然这么睡着了。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端详了许久,确定她是?真的?累睡着了。
心中有些许无奈,但他只是?笑?了笑?,伸手?替她掖好被角后,借着月色的?掩护,温柔而贪婪地地望着她的?睡颜许久,动作轻柔地抚顺她的?弄乱的?头发?,目光温柔得如月光。
最终,理智没能压住情感,他缓缓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在她的?发?梢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谢谢你……大努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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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有加班,不确定能不能更上[爆哭]但会努力的更上的[求求你了]
信念
43
早上,方槐序先孟瑶一步醒来。
维持了十年的生物钟不会因为生病而更改些许,窗外的天?色还未大亮,周遭是和寻常一样的景象。
他刚刚恢复一丝意识,立刻就感觉到了身?侧不同的重量和温度。
孟瑶还在睡着,她的睡姿意外地?很?规矩,背对着他蜷缩在一片小小区域,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枕畔,乖巧得与平时?狡黠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不敢大动作,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昨晚的一切如潮水般拥入脑海,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心情像是一杯泡进了蜜罐:昨晚居然这么顺利就跟孟瑶表明了心意。
他原本很?纠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情况,怕她生气他的犹豫,又怕她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可孟瑶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果敢。
现在她就在他身?侧,一种陌生而充盈的喜悦悄然蔓延开,他看着她的侧脸不自觉唇角上扬。
原来清晨醒来,身?边有另一个人陪伴的感觉……是这么新奇。
惊喜之余,他依然保留着一丝不确定的惶恐,就是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他隐隐担心,自己做出来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冲动了。
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母亲去世之后,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和工作中,一度试图用工作来麻痹失去至亲的痛苦。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到可以?独自承受一切,但没有发现,他的内心深处也在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个温暖而完整的家庭。
大概是人越是没有什么越羡慕什么。
他已经准备好了将一切都献给医疗研发,几乎已经成为了他认定的,无可推卸的责任,对他来说更是一种赎罪:因为他曾经嫉妒过那些被母亲格外关照过的病人,甚至想尽办法地?和他们争夺母亲的注意。
13岁那年生日,母亲为了一个病情反复的病人连续驻守医院几天?,匆匆打了个电话就挂断,那时?候尚且年少的他,心中充满了扭曲的嫉妒和委屈,于是像过去那样,继续将自己弄感冒之后,让周叔告诉了母亲。
果不其然,母亲连夜搭乘上最早的航班飞了回来。
他看着母亲疲惫却?担忧的脸,内心有一瞬间?的满足,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母亲离开的那短短十几个小时?里,她原本负责的那位病人病情突然恶化,因为主治医生不在,错失了最佳抢救时?机,虽然保住了性命,却?陷入了深度昏迷,成了植物人。
母亲为此自责了很?久,尽管没有人怪过她,但她眼中的湿润和愧疚,方槐序至今都记得她像是哭出来的模样,他从?没见过母亲那样着急,哪怕是为了自己。
那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是嫉妒还是心疼母亲更多,只觉得难受到胸腔堵塞。
后来他确实?看见了母亲为了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却?是在她临终前?。
她像是溺水的人,胡乱地?抓住了他的手,大睁着眼,惴惴不安地?盯着天?花板无声地?落着泪喃喃着不舍的话。
他浑浑噩噩地?渡过了一段时?间?,最终继承了母亲的衣钵。
母亲去世后的第一年,他以?实?习生的身?份去了那家医院,意外结识了当年那个成为了植物人的年轻病人。
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
就在他随心渡日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年轻病人和他的家属,因为他的那场任性,已经无助地?为了那个渺茫的奇迹等待了十二年。
他如遭雷击,巨大的悔恨和厌恶几乎要将他淹没。
病人的家属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却?没有丝毫指责和抱怨,只是握着他的手不断落泪:“谢谢你妈妈,让我们的孩子也能多陪我们这么久……”
那一刻,他为自己曾经可耻的嫉妒感到了万箭穿心般的悔恨。
过去选择重蹈母亲的覆辙,更多的是出于对母亲的怀念,可就从?那天?开始,他忽然找到了自己要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既然自己是幸运的、拥有健康和研究能力?的那一部分人,他就必须将这份幸运和责任传递下去,竭尽全力?,去挽救更多的生命,弥补他内心无法言说的罪孽。
这份心态一直支持他走到了今天?。
可是昨晚,因为和孟瑶的争吵,他竟然又下意识地?那种幼稚且自私的方法来换取和解的机会。
他感到一阵自我厌恶,但同时?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孟瑶在他心里,已经变得尤其特别。
喜欢上她绝对不是一件难事,她漂亮,独立,敢于直面任何困境,像一株迎着风雨也能肆意生长的蔷薇,即使?出身?复杂也从?不丧失对知?识和努力?的尊重,一旦有了清晰的目标,就不会因为他人的意志动摇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