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那几道黑烟:“他们烧渡口,是怕咱们过去。为什么怕?因为咱们过去了,他们就没法随便抓人、抢粮、糟蹋地方!”
“他们越怕,咱们越要过去!”
人们看着他,眼里的茫然慢慢退去,重新聚起一点光。
“李叔,”璟言看向李木匠,“您是行家。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能做筏子的木头?”
李木匠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挺直腰板:“有!滩涂后面那片林子,杨树、柳树,都能用!”
“柱子,带人去伐木。挑碗口粗的,要直。”
“是!”
“顾大哥,带斥候往上下游各探五里,找水浅的地方,找藏起来的船,找任何能过河的法子。”
“好。”
“其余人,”璟言提高声音,“就地扎营!伐木的伐木,编绳的编绳,做饭的做饭!今天日落之前——”
他顿了顿,看着那一张张重新燃起希望的脸:
“咱们要在淮水南岸,生火做饭!”
“吼——!”
人群爆发出吼声。这次不再是绝望的呐喊,是带着狠劲的、破釜沉舟的咆哮。
人们散开,冲进林子,冲向滩涂,像一群忙碌的蚂蚁。斧头砍树的声音“梆梆”响起,女人们收集藤蔓搓绳,孩子们捡拾干柴。
希望没有熄灭。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从天上掉下来的恩赐,变成了要靠双手去挣的活路。
璟言把狗剩放下,走到水边。
他蹲下身,掬起一捧浑水,慢慢淋在脸上。
水很凉。
南岸就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但至少,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就有奔头。
他站起身,看向对岸那片朦胧的土地。
风从南边吹来,带着陌生的、湿润的气息。
那是江南的气息。
等着。
我们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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