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完了衣裳,天也黑了,街上的人却不见?少,路上遇见?有耍杂技的,昭黎觉得?稀奇,拽着时怀瑾过去瞅几?眼。
只见?那耍杂技的将一杆长枪安好,而后竟用枪尖顶在颈子上,稍有不慎就会插入脖颈,鲜血喷涌而亡。长枪上还泛着寒光,方才那人拿起长枪掂量的时候,在地?上敲了几?下?,这证明这枪是真的,而非拿来唬人,此时尖锐的枪尖正直直地?戳在那人咽喉处。
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怎么?的,那人的咽喉处红得?吓人,光着膀子,整个上半身都被冻得?通红。他的脸也憋得?通红,两个腮帮子鼓着,就这样僵持了几?息的工夫。竟又?将腿下?马步一换,两条腿的位置一错开,几?乎在一瞬间咽喉离开了枪尖,又?在下?一瞬间换好两条腿的位置时顶住了枪尖,而这都在长枪落地?前的呼吸间发生!
见?得?此景,在场的人无不振臂高?呼,连连赞叹。
昭黎从小没少见?过戏班子,耍杂技的招数在她这里见?怪不怪,但却是头一次见?这种“气功”。之前她只在闲书上见?过,但是这种本事到底是真是假她根本不知道,现实中也没见?过,不曾想竟真有人有这等本事,这种功法一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不说,还有随时丧命的可能。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心里又?倒吸一口冷气。
又?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表演才堪堪结束。
围观的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但却在寂静了几?瞬后掌声雷动,不住地?叫好。
刚表演完的人还很?累,一边大喘气一边向?观众鞠躬:“各位父老乡亲们,咱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大家了!”
此话一落,便有不断的零零碎碎的铜板、食物,甚至还有一星半点的碎银子被扔到他面?前,之前一直在一旁观望着做后勤工作的人这时拿了锣来捧着,不住地?道谢。
兴许是因为快过年了,大家打赏的都多,他有些激动地?自语:“今年孩子们能吃顿好饭,过个好年了!”
其实这话声音不大,但却被昭黎捕捉了去,惹得?她心里一沉。昭黎抬头看了眼时怀瑾,见?他点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女?孩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又?把前面?买东西剩下?的铜板一并放到面?前的锣里。
“小姐,您……”那演杂技的大汉长得?人高?马大,却在这一瞬间湿了眼眶。
昭黎叹口气,只是轻声道:“刚刚听见你还要养孩子,大过年的,带孩子们吃些好的吧,再给他们裁身新衣裳穿——”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进去,“今年冬天这么?冷,在开春前,还是少拿自己的命去赚钱吧。”
身高?超过八尺的大汉就差给昭黎跪下?了,要不是昭黎拦着,他就真给跪下?了,今年运气好,碰到个这么?心善的大家姑娘,真是他家祖宗保佑。
昭黎没多说什么?,侧过脸跟时怀瑾说:“二哥,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时怀瑾点点头,很?自然地?伸手揽住昭黎的肩膀,亲昵地?一同离开。
殊不知,沈家如今有个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有苦说不出。
夫妻二人欢天喜地?地?到了沈家门口,就听见?出来的家丁一副苦哈哈的样子说:“哎哟!二小姐二姑爷您可回来了,您二位赶紧去救救大少爷吧,大少爷要被大少奶奶打死了啊!”
这话没头没尾的,昭黎什么?都没听懂,就听见?了个沈昭阳要被柳噙霜打死了,可是为什么?要打死他啊,他做什么?了?沈昭阳现在惧内比起时怀瑾明明更甚。
昭黎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看家丁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闹着玩,但是闹着玩再怎么样也不能打死人吧……?
夫妻二人火急火燎地?进了院子——
只见?柳噙霜正拿着不知从哪淘来的鞭子,朝着沈昭阳就甩过去,一张脸累得?通红,沈昭阳一边躲鞭子一边嚷着:“姐姐你听我说啊,我真的是冤枉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不认得?那个姑娘,我没骗你,姐姐!”
骗人?姑娘?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昭黎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当务之急是先让这两口子住手再说。
昭黎跟时怀瑾对视一眼,兵分两路,昭黎去拦住柳噙霜,夺下?她手中的鞭子,时怀瑾拉住沈昭阳,否则他还得?满院子里乱窜。
“嫂嫂,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这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大过年的被旁人看了笑?话多不好!”昭黎夺下?柳噙霜手中的鞭子,“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是一直很?恩爱的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柳噙霜气不打一处来:“你哥这个王八蛋,方才陈家人来,点名要见?沈公子啊,我一寻思,这渝州有头有脸的人,还有另一个沈公子不成?那不就是要见?你哥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是来提亲的,真的活久见?,且不说女?方提亲少见?,你哥自己跟我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结果这才几?年啊?我亲耳听见?那个陈家姑娘说的,‘小女?已属意沈公子’!”
昭黎被惊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沈昭阳不是这种人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沈昭阳气喘吁吁道:“我都说了那个沈公子不是我,我根本没见?过这个陈姑娘,结果她一口咬定就是我,还说我救了她的命,还说不过三月不见?我竟然长高?了这么?多,我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