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接过小马灯,被缓缓吊下井底。潮湿闷热、空气污浊的环境扑面而来。
他仔细观察着井壁,摸摸泥土、闻闻土块,然后对着井口喊道:“下面是黄土层,再往下是黏土层,水层应该不远了!”
井上众人精神一振,李大叔喊道:“小心点,挖一会儿就上来!”
陈阳点点头开始挖掘,动作虽不熟练却十分有力。
闷热的环境让他很快就汗流浃背,但想到村里人的期盼和拾穗儿担忧的眼神,他便咬紧牙关坚持着。
半个时辰后,他感到头晕眼花,喊了声“拉我上去”,被众人稳稳地拉回了地面。
拾穗儿第一时间递上毛巾和水:“怎么样?下面还好吗?”
“情况不错,土层很坚实,离水层应该不远了!”
陈阳擦着脸笑道,“你泡的薄荷茶真管用,现在我还觉得嘴里清凉着呢。”
拾穗儿脸颊微红,笑着转身去续水了。
井深渐渐增加,挖掘工作也愈发艰难。
打到近三十米时,铁锹撞上了坚硬的胶泥层,“咔嚓”一声火星四溅,再也挖不动了。
王强在井下
;敲了敲,传来沉闷的“梆梆”声:“李叔!碰到硬茬子了!”
李大叔下去查看后,沉声道:“换钢钎和大锤!”
真正的硬仗开始了。
井下空间狭窄,老石匠马三爷扶着钢钎,王强抡着大锤。
马三爷年纪大了,腰也不太好,下到井底时脸色发白,却还是稳稳扶住钢钎:“娃子,看准了砸!”
“铛!”
十几斤重的铁锤狠狠砸在钢钎上,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火星落在湿泥上瞬间熄灭。
王强喘着粗气,手臂被反震力震得发麻,几十锤下去,才崩下一点碎石屑。
天越来越热,太阳像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
拾穗儿和妇女们轮番送水送食,熬了一锅又一锅绿豆汤,备好了草药膏。
拾穗儿每次来,都会给陈阳多带一碗,看着他挥汗如雨的样子,心里既敬佩又心疼。
一次送绿豆汤时,她见陈阳正帮着拉绳,手上已经被勒出了红痕,急忙上前:“陈阳,歇会儿吧,别累坏了。”
“没事,大家都在拼命,我不能落后。”陈阳咬牙坚持着。
拾穗儿拗不过他,掏出一块布递过去:“缠在手上,能好受点。”
陈阳接过布,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拾穗儿。有你在,我们更有信心了。”
拾穗儿脸颊更红了,低头轻声道:“都是应该的。”
抡大锤极其耗费体力,王强十几分钟就汗流浃背,需要频繁换人。
井下潮湿污浊,油灯昏暗,众人浑身糊满了泥汗,休息时只能靠在井壁上,剩下沉重的喘息。
一天下来,往往只能前进几十厘米,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悄悄蔓延。
“这得挖到啥时候啊?”
“怕是白费劲,这地方根本没水……”
私下的嘀咕声渐渐响起。
晚上天气凉爽了些,拾穗儿带着妇女们送来玉米糊糊和野菜馍馍。
见队员们瘫坐在井边,眼神疲惫迷茫,她心里发酸,默默地为每个人盛饭递馍:“大伙儿多吃点,补充体力。”
走到王强身边,看到他虎口震裂渗着血,拾穗儿眼眶一红,掏出草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强子,疼吗?”
“穗儿姐,不疼!”
王强咧嘴笑了笑,“就是进度太慢,怕让大伙儿失望。”
“慢不怕!”
拾穗儿摇着头,声音坚定,“只要方向对,一寸寸地挖,总能挖到水!你们是全村的希望!”
陈阳也上前鼓劲:“大家别灰心,胶泥层往往是隔水层,挖透了就是地下水!”
李大叔嚼着干馍:“老辈人打井碰到硬石头,耗上几个月是常事!都打起精神来,明天接着干!”
希望重新在人们心中燃起,队员们的眼神重新焕发出光彩。
然而,灾难总是在人们最疲惫的时候降临。
那天下午,井深接近三十五米,马三爷的儿子马小军扶着钢钎,赵铁柱的弟弟赵钢蛋抡着大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