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回答道:“学文早就回来了。这小子可能是累了,倒在炕上就睡着了。屋里闷热,我又怕打扰他,所以就到这里来了。”
孙晓莹笑着说道:“李大哥道行不深,连日奔波,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今天夜里就不带他了。”
爷爷见孙晓莹对李学文充满了关爱,连忙点头道:“其实找旱骨桩子人越少越好,以免打草惊蛇,不去就不去吧。孙姑娘,土地公都跟你讲了一些什么?”
孙晓莹盘膝坐在了地上,便开始学了起来:“土地公公说:这婴煞确实是从上石沟逃跑的那个,身旁还有一只黄鼠狼。
“这黄皮子起初只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就住在上石沟小北山上的一个老坟圈子里,它在坟上打了一个洞,然后钻到棺材里筑巢。
“坟茔地里老鼠较多,也就成了黄皮子的美餐。吃喝不愁,又得到死人的灵气,久而久之,这只黄鼠狼也就成了精怪。
“又经多年的修炼,它不但能用邪气迷人,还能变化成人形。常常利用身上的邪气,来摆布死人的尸体,从而达到它的目的。
“三年前,吴寡妇被关三捅了一刀,就此一命呜呼,也就埋在了小北山上。这人生前风流,死后也走桃花运。
“黄皮子见这吴寡妇模样漂亮,而且风骚,下葬那天傍晚,它就钻进吴寡妇的棺材里,然后变成了人形。
“从此开始对尸体进行玩弄。每次发泄完了,就嘴对嘴,吹了几口的邪气。在他常年的摆布之下,吴寡妇居然复活了。
“所谓的复活,而不是真正的死人复活,说白了,她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焦冥人而已。焦冥人喜欢吃人间的东西,黄皮子为了满足满足吴寡妇的需求,就动了五鬼搬运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小搬运。
“黄皮子每天都把一桌子酒菜搬运到墓穴中,与吴寡妇一起享用。两个孽畜整天花酒地,好不快活,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由于吴寡妇经常食用人间的酒菜,又得到黄皮子的精血,时间一长,吴寡妇不但成了半魂之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跟着复活了。
“黄皮子高兴不已,就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分离开来,一半变成了鬼魂,另一半则成了变异的婴煞。
“那个胖乎乎的鬼孩子是吴寡妇和顾大鹏所生;婴煞就是黄皮子和吴寡妇的产物,直白一点说,婴煞可能是黄皮子的儿子。
“鬼孩子成熟更早一些,经常与母亲祸害人间,结果刚一出世,就被李学文用驴蹄子给打死了。
“而婴煞人妖各半,需要好多年才能成气候。两年前,黄皮子和婴煞都被你用轰天雷击中,负了重伤,为了躲避你们的追杀,就逃到了百里之外。
“为了使婴煞得以存活,黄皮子就把婴煞植入另一个女尸的腹中,眼下初见成形,火烧旱魃迫在眉睫。”
爷爷问道:“怎么才能找到旱魃吗?”
孙晓莹把身子一转,指向东面那座大山,低声讲道:“今晚我就爬上这座山的顶峰,然后点燃火把,连续高举三下。
“如果山下有旱魃存在的话,就会亮起三次幽光,有可能稍纵即逝。你必须站在山半腰,全神留意一下光亮出现的地方。看到后不要大吵大嚷,记住准确方位就可以了。”
爷爷点头道:“放心吧,只要有萤火之光,我就能记住发光地点。”
孙晓莹点头道:“那就好。张大哥,说干咱就干,你赶紧去取你降妖的工具,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啦!”
爷爷霍然起身,撒腿就跑回了住处。见李学文鼾声如雷,有心与他同行,转念又一想:这不过是去查找一下旱魃的具体位置而已。又不是驱邪打鬼,去那些人又有何用?
于是拿起包裹,背负在身上,掩门而去。
孙晓莹正在东村口等候,见爷爷到来,把手一摆,说了一句:“跟我走!”身形一展,脚下生风,朝东大山那边奔去。
爷爷脚下加力,施展起陆地飞行之术,兔起鹘落,翻山跃崖,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到东山的半山腰。
忽听孙晓莹说道:“你不用往山上走了,就站在这里观察一切。”
爷爷点头道:“你去吧。天黑山陡,要注意安全。”
孙晓莹没有说话,拿过一个火折子,一展身形,脚下阴风旋转,眨眼之间就来到最高那座山峰上。
她点燃了火折子,高高举向空中,大约停顿了半分钟,再次举起。就这样,她连举三次火把,然后熄灭了火把,朝山下走去。
到了山半腰,见我爷爷站在一处山崖上,便冲他招了招手,彼此都没有说话,各自朝山下走。
当二人来到山脚下,孙晓莹这才开口问道:“你找到发光的位置了吗?”
爷爷点头道:“看到了,光亮飘忽不定,好像萤火虫一样,一直在游走。虽然不能确定准确位置,但离不开这座山的北面。”
孙晓莹点头道:“有了大概位置就好找多了,因为旱魃的坟上不长草,坟头渗水,在这大旱年月,坟上却是绿草青青,
;一搭眼就能看得出来。”
爷爷一脸凝重地说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我见这里妖气很重,看来我们这次不但要掏鬼窝,还要捣毁妖穴!”
孙晓莹咯咯笑道:“这好啊!如此一来,既能吃妖精的肉,又能喝鬼的血,我们岂不是成仙了!”
爷爷叹道:“别把事情看简单喽。妖鬼同在,不喝我们的血就不错了。”
孙晓莹满不在乎地说道:“怕什么?大不了再死一次,我可不想当这老鬼婆!”
爷爷淡淡地一笑道:“你和李学文当然不怕死了,大不了来生再续。可我有妻儿家室,真的不想有个三长两短。”
孙晓莹听了这话,此后也就不再开这等玩笑了。
两个人漫步来到村东头,孙晓莹突然说道:“人鬼不能混住,我还是另找一个地方,明天早上再见。”阴风卷起,孙晓莹便不见了。
此时三更已过,爷爷不敢在村外多做停留,急匆匆地回到了住处。
爷爷轻轻地推开房门。月光如水,照在李学文熟睡的脸庞上,浓眉微蹙,脸色酡红,细细的汗珠沁在鼻尖上。突然眉毛舒展,嘴角挂笑,嘴里嘟囔了一句,吧嗒两下子嘴,翻了一下身子,又睡着了。
他满脸无邪,犹如一个孩子在熟睡。爷爷心中泛起了温情,忍不住“扑哧”一笑,轻声道:“这臭小子,睡得还挺死。”展开薄被,轻轻地为他盖上。
跑了好长的路,爷爷又困又乏,往那一倒,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天亮,窗外隐隐有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