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没有她撑着,可就散了。
可是,她又如何撑下去?
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下,一生在大事上都算得上顺风顺水的老夫人,也没有好法子。
她从不干预政事啊。
或者说得更准确些,就是靖安侯都是个游离在朝堂之外的,她又能接触到什么政事?
圣旨一下,她们这些后宅夫人除了“谢主隆恩”还能如何做?
曲岚竹忽然被推了一个踉跄,是站在她身旁的曲芸淇。
不仅如此,还向老夫人告她的状:“竹姐姐当真是好定力,都此时了,竟还能睡得着。”
“如今爷爷与大伯还在宫中,竹姐姐当真是一点也不忧心吗?”
就差说一句“到底不是养在跟前的,一点也不亲”。
曲岚竹当真是捋了一下才想清楚这姑娘与原身的关系。
堂姐妹。
这姑娘是原身父亲的庶出弟弟的大女儿。
不过,不管捋没捋清楚关系,曲岚竹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当下幽幽道:“是哦,你的忧心就是拿嘴说,还欺负我这个刚回家的、还娘亲故去的姐姐。”
“圣旨已下,爷爷和我爹在宫中不知做出怎样的努力,才换来咱们一家子的性命。“
“明日就要被流放,那路能是好走的吗
;?不养足精力,跟不上脚程,差役会手下留情吗?”
曲岚竹本是想说“不怕死半路上吗”,但想想这一群老弱妇孺的,还是不要扎心扎的这么狠了。
但只说起流放路上的苦难与**,就已经够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娇小姐们破防了。
一个个都抖了三抖。
眼泪又唰地一下流了满面。
曲岚竹一下也麻了,不是,这是说不过她,打算用眼泪淹死她吗?
气哭了曲芸淇还要说什么。
有些有气无力的老夫人喝到:“好了!”
“都养养神。”
她不喜欢曲岚竹的无甚规矩和伶牙俐齿,可有一件事她说得对,她们得留着力气应对明日的流放。
只有活下去,她们才有和家人团圆的希望。
这肮脏的牢房,他们是没法睡得下的,
老祖宗发话,哪怕一个个心里的大石还吊在嗓子眼,却也只能各寻了一个地方,闭紧嘴巴也努力闭上眼睛。
或许看不见,就能强迫自己坐在这脏乱的枯草上。
曲云曦犹犹豫豫地走到曲岚竹的身侧,她虽是原身血缘上的亲妹妹,可毕竟生疏,原身在她看来又粗陋又怯懦。
然而现在她除了这个亲姐姐能亲近,再没有旁人了。
曲岚竹察觉身前的身影,睁开眼,见是她,便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可以靠在她肩头睡。
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阵克制不住的痛呼声响起,本就夜不能寝的众人又睁了眼。
是老侯爷的大儿子、曲鹤钧纳进门不足一年的小妾。
看到人的面容那一刻,曲岚竹在原身的记忆里找到她的身份,进而知道她也不过才十九岁,如今怀孕大约五个月。
曲岚竹:“……”
抄家的罪名虽是被污蔑的,但是曲鹤钧这个人不论是当丈夫还是当爹,是真的不、怎、么、样!
蓝姨娘是忍了又忍,牙关已经咬得麻木,可这肚子疼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血,见红了。”
随着话音,蓝姨娘像是这才感觉到腿下一片濡湿。